似乎早就知道喬槑會這麼問,呈簌不慌不忙地轉身走回駕駛室,繼續駕駛遊艇往海島附近駛去,伴隨著逐漸清晰的島嶼的輪廓,蔚藍的海麵上漸漸地出現了更多海獺的身影。
隻見陽光下的海麵顯得波光蕩漾,每一個浪尖上都像是點綴滿了耀眼的金箔,閃閃發光,湛藍的海水中漂浮著一隻隻圓滾滾的海獺以及……一片片海帶。
喬槑這才發現眼前海島與眾不同的地方,在那原本靠近岸邊應該是美麗的珊瑚礁的地方,竟然有著一大片一大片的海帶林,許多靠著海帶林賴以生存的海獺被吸引了過來,就這樣在這片海域裡安了家。
喬槑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她望著不遠處海麵上或是追逐打鬨、或是手牽著手睡覺、又或是用海帶將自己綁住以免被海浪吹走的海獺們,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忽然側過身來看向停在自己身旁的呈簌,原本柔軟的聲音裡摻雜了一絲啞聲地開口道:“這裡怎麼會有海帶林?”
喬槑知道這裡就是呈簌的海島,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呈簌竟然真的會在自己的小島附近為她種海帶林。
喬槑抬起頭朝呈簌看去,而呈簌也正好朝她看來,兩人的視線就這樣在空中交接,一瞬間時間就好像靜止了一般。
呈簌目不轉睛地看向喬槑,似乎是在仔細地打量她的神情,揣度著她此刻的心情,然後才慢慢地繼續說了下去:“我給你種的。”
說完又似乎是覺得難為情,呈簌隨即便將目光飛快地錯開,好似漫不經心地說道:“誰知道被你這群同類撿了個便宜。”
他本來是想送喬槑一片海帶林,誰知不知從哪裡跑來了一群海獺在這裡安了家,每天在這裡大大咧咧地吃喝睡覺,完全是已經把這裡看作是自己的地盤了。
對於動物而言,領地意識可是它們與生俱來的本能,而本來呈簌身為虎鯨脾氣就更加暴躁,更彆提海獺還在虎鯨的食物鏈菜譜裡,這要是放在從前他早就把這群胡鬨的小動物趕了出去,但是現在看著這一群圓滾滾的小海獺,呈簌的腦中不由自主地浮出喬槑的樣子,然後就消氣了,這群海獺也就留了下來,繼續每天在這裡開心地吃吃喝喝。
呈簌說著不快地挑了下眉頭,瞥了一眼在不遠處海麵上圍觀的海獺群眾們,似是覺察到來自呈簌危險的目光,海獺們迅速地鑽進水裡掀起浪花地跑遠了。
見此情形,呈簌輕輕地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大高興,看得一旁的喬槑是忍俊不禁,伸手拉住呈簌的手臂,抬起頭來看向他道:“你這是在跟海獺生氣嗎?”
急促的海風吹過喬槑的臉龐,她那卷翹纖長的睫毛在風中顫抖著,眼睛好像被海風吹得生疼般地有些泛紅,但是她的臉上卻始終帶著燦爛的笑容,一雙黑亮的眼睛就這樣望著呈簌,空氣中頓時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分為,讓男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剛想開口說話,對方就已經吻上了他。
未說出的話語被突如其來的一吻拆分得支離破碎,伴隨著炙熱的溫度,零落到他的五臟六腑,隻餘下競相追逐著情緒湧動的本能。
不知道什麼時候,喬槑的雙手已經輕輕地環抱住呈簌,笑著仰頭看向他,清亮的眼眸中有無數光彩在流溢浮動,正像是那蕩漾著粼粼波光的海水,綺麗夢幻。
呈簌的眼神一跳,他幾乎是本能地低下頭去,不假思索地在少女雪白纖細的脖頸上輕輕地咬了一下。
陽光落在喬槑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讓她的皮膚生出一種溫暖的暖意,像是整個人都被一層淡淡的柔光所籠罩,將她的五官輪廓都勾勒得柔美明麗。
喬槑:?!
溫熱的吐息、堅硬的觸感,以及那隨之而來的酸麻的觸感,喬槑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緊繃了起來,她緊張地睜大眼睛看向呈簌,似乎是不理解對方這個行為的含義。
看著喬槑那略微有些呆呆的神情,呈簌的心中一下子覺得有些煩躁。
早知道原先就不用他要把海獺吃掉的話來嚇唬喬槑了。
呈簌忽然覺得有些懊惱,他們海洋族或多或少都仍然保留著原本的動物習性,每次看見喬槑這隻小海獺被嚇得發呆的表情他都覺得有意思,所以從前才總是捉弄她,誰想到捉弄來捉弄去,最後卻是給他自己惹了一個大麻煩。
人類的方式還真是麻煩,要是虎鯨的話就可以直接一口叼走了。
想到這裡,呈簌不由得嘖了一聲,不然他的視線掃過喬槑,微微一頓,深吸了一口氣,“喬槑。”
呈簌煞有介事地完整地喊出喬槑的名字,他就這樣看向喬槑,一字一頓地沉聲說道:“嫁給我。”
喬槑的眼神輕輕一頓。
耳邊是此起彼伏地響起的嘩啦作響的浪花,呈簌的眼中淡淡地斜入了幾縷海水的幽藍,他的眼神就好似深沉的大海,帶著湧動的潮流,席卷而來。
遊艇隨著起伏的海浪而輕輕搖晃,溢散的水光映襯得四周好似神秘的海底,隻剩下喬槑和呈簌靜靜地站在那裡。
恍惚中,他們就好像置身於靜謐的海底,浪花聲、海風聲、鳥鳴聲,一聲一聲,既嘈雜又安靜,裹挾著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嗯。”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喬槑就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衝著呈簌笑了出來,“好。”
對於喬槑而言並沒有什麼好猶豫的,既然喜歡,那麼他們在一起就是理所應當。
說著喬槑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呈簌的眼中有些疑惑,他低頭看向喬槑,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問道:“笑什麼?”
他一邊說著一邊按住了喬槑的肩膀,微微側過腦袋,將耳朵靠近喬槑的嘴唇,似乎是在等待著喬槑的回答。
“我在想如果我現在是海獺的樣子的話,那你可就要被我拖著走了。”
喬槑笑著說道,她的眼睛閃閃發光,好像眼前已經浮現出這樣一副場麵:一望無際的大海裡,一隻圓滾滾的小海獺正威風凜凜地拖著一頭眼神凶惡的大鯨魚在海裡遊著,旁邊全都是同族豔羨的視線。
聽完喬槑的話,呈簌的眉尾微微地上揚了幾度,扭頭問道:“為什麼是拖著我走?”
“求婚放在我們海獺裡,大概就可以理解為打架吧,輸的那個就會被贏的那個拖走了。”
所以母海獺總是會被公海獺咬傷,這也是海獺之間會按照性彆的不同分開手拉手睡覺的緣故,為的就是減少雙方大打出手的場麵。
“那就把我拖走吧。”
喬槑原本還以為呈簌聽了海獺之間的規矩後會生氣,誰知道對方卻是笑了笑,開口道:“反正我們虎鯨是母係社會,大家都聽女孩子的。”
雖然他不能一口把喬槑叼回海裡,但要是喬槑想要把他拖走也不是不可以,隻要海獺拖得動虎鯨的話。
喬槑有些躍躍欲試,看向呈簌的眼中也多出了一絲希冀,“真的嗎?”
呈簌點頭一笑,道:“拖不動彆鬨脾氣就行。”
“我才不會鬨脾氣!”
喬槑已經想好了,要是能在這麼多海獺的麵前拖走一頭大虎鯨,那可是一件再厲害不過的事情了,想想都讓她覺得好像獺生到達了巔峰。
一望無際的大海上,一隻海獺正奮力地抱著一隻虎鯨往前遊去,在它們的不遠處,那群突然看到有虎鯨出現的海獺早就被嚇得躲出老遠,直到確認對麵這隻虎鯨沒有追擊的想法後才將信將疑地躲在遠方默默觀察,不敢靠近。
在起伏的波光中,海獺用它的爪子抱著虎鯨往前遊去,虎鯨默默地跟在對方的身後,一獺一鯨就這樣慢悠悠地在海水裡打著轉,遠遠看去,就真的好像是有一隻海獺拖著虎鯨在海裡遊泳一樣。
真沒想到虎鯨也會有被海獺拖著遊泳的時候。
喬槑心想,海洋裡絕對找不到第二個像呈簌這樣會心甘情願被她拖走的虎鯨了。
或許沒有遇見呈簌、沒有遇見那麼多朋友、沒有遇見那許許多多的朋友,沒有經曆那些後來的事情,她大概永遠都會做一隻無憂無慮的小海獺,在太平洋裡過著簡單而快樂的日子。
雖然,現在她沒有回到太平洋的家裡,但是她也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海洋——
一片虎鯨會馱著他的小海獺在海中冒險、小海獺可以拖著她的虎鯨在海裡遊泳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