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陽提著金絲猴回去時,已經是太陽落山了,不過他心情很好,因為對方答應了。
“那說好的,明天我就給你安排心理治療的方案,不會很著急,會一點點讓你適應,你有任何不適的感覺隨時可以提出來,我們一起努力。”
金絲猴點頭,說話的是它本身的猴格,聲音怯怯的,有點軟糯。
“張醫生,那明天見。”
“好,明天見。”
一連幾天,金絲猴配合治療,張朝陽這邊得到了實質性的進展,最起碼金絲猴本身猴格願意接觸人類了,而猴子哥哥出現時,對他的抵觸情緒沒有之前那麼強烈。
薑酊是全程旁觀的,看到新的心理預估結果,覺得很不可思議。
“你究竟怎麼做到的?”薑酊忍不住問。
張朝陽也不知道,他隻是站在對方的立場,儘量去設想它可能遇到的治療困難和難堪,換位思考,如果是他麵對這些問題,會怎麼反應,又是什麼樣的治療過程,他會感到舒適?
“大概是把自己也當成一隻猴子?”張朝陽半開玩笑道。
薑酊卻表情認同,“沒準還真是,畢竟能做到把自己歸類同化,實屬不易。辛苦你了,還學猴子叫,學的還挺像的。”
張朝陽:這是我和金絲猴之間拓展的新的溝通渠道啊!
算了,深藏功與名,不足以為外人道也——
薑酊這邊剛調侃他學猴子叫,張朝陽以為給金絲猴心理治療,底線也就這樣了,還在他能承受的心理範圍內。
然而這回過去,迎接他的不是金絲猴本猴,也不是猴子哥哥,而是就那一晚上出現過一次的猴子妹妹。
這個猴格的年紀似乎真的很小很小,按照人類來算,估計就是三四歲奶娃娃的樣子。
猴子妹妹對張朝陽很好奇,它記得很清楚,那一晚她對這個人類唱恐怖童謠,他一點都不害怕。他的膽子和它一樣大。
見猴子妹妹一直盯著他看,張朝陽乾脆蹲下來,伸出手,“妹妹你好呀,我們見過的,今天再見麵,有些驚喜呢。”
“你來給我們治病嗎?”猴子妹妹表情疑惑。
張朝陽點頭,“是,不過也不是。你們本身應該沒有生病,但是你哥哥,金絲猴本身可能生病了,創傷後應激障礙,在它身上還有很強烈的反應。如果它這方麵治好了,你們還是可以一起生活的。”
這是他和猴子哥哥一起商量的結果,他們不需要急於糾正這些猴格使之消失,而首要做的是糾正,或者準確的說是治療金絲猴本身的精神情況。
它沉浸在回憶裡太久了,那些記憶被反複的回憶,形成強烈刺激,給它本身精神層麵造成巨大壓力。
“如果不讓它釋緩,讓它走出那段痛苦的回憶,那麼你們體內或許還會出現更多的猴格,這才是不容樂觀的。”
張朝陽這麼說之後,猴子哥哥沉默了,最後答應下來,接受治療。
這四個猴格中,猴子哥哥似乎占據領導地位,金絲猴本身聽它的話,而猴子妹妹懵懂無知,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至於另外一個猴格,至今還沒正麵出現過。
“妹妹,你今天難得出來,要不要一起玩遊戲?”張朝陽儘量把眼前的金絲猴當成是人類幼崽,將幼兒園裡的小遊戲搬出來了。
這還是胡勒給他做的攻略,也不知道好不好使?
結果顯然是不錯的,猴子妹妹對這些小遊戲很好奇,被吸引之後就鬨著要玩,它原本很抵觸張朝陽,但是麵對遊戲高手張朝陽,它被虜獲了。
“我要玩這個,跳跳跳。”
猴子妹妹指著遊戲大全裡的其中一頁,這一頁色彩最鮮明,圖畫動作最多,它雖然看不懂文字,但是生動的圖案就已經讓它很感興趣了。
而且它也不傻,先假裝疑惑不清楚,開口詢問內容,等確定好後才說出自己的決定,這樣眼前這個人類就不可能騙它啦!
“跳,跳跳跳,音樂!”猴子妹妹在矮桌子前來回走動,時不時衝著對方呲一下牙。
張朝陽看著舞蹈《聽我說謝謝你》,腦殼子嗡嗡嗡開始疼了。
這什麼玩意兒?胡勒為什麼要收集這種東西!
胡勒知道金絲猴竟然對幼兒舞蹈感興趣,直接就笑了,“我就知道!它喜歡哼唱恐怖童謠,那肯定就是樂感爆棚,恐怖的兒歌咱就算了,但是陽光溫暖的歌曲能夠治愈人心,我們就應該用愛溫暖它。”
張朝陽表情冷漠,“嗬嗬,你說的好聽,那你去給它唱?哦對了,可能還要邊跳邊唱,我反正不會,要去你自己去。”
“去就去!”胡勒拿著電腦直奔治療室,對於教一隻金絲猴唱跳,他充滿信心。
然而現實很殘酷,胡勒第一句還沒唱出來,就被金絲猴趕出來了,對方表情很嫌棄,根本不歡迎。
胡勒:“我儘力了,人家不稀罕我。”
“你,人類,進來,跳跳跳!”猴子妹妹的聲音又尖又細,透過玻璃麵傳出來。
張朝陽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自己上了。為此,他還和猴子妹妹申請了多一天時間,準備先自己練熟練了。
第二天上班,張朝陽抱著電腦去治療室,準備教導猴子妹妹《聽我說謝謝你》幼兒舞蹈唱跳。
他從沒覺得自己這樣緊張過,仿佛剛上任的幼兒園老師,第一天給小朋友上課,而身後跟著看熱鬨的部門同事和胡勒,就像是來聽公開課的檢察員。
他差點就手腳同步了。
“師兄,加油!”胡勒衝著做鬼臉。
邊上薑酊幾個,想笑又努力憋著,還一本正經的衝著點頭,“張朝陽,加油。”
張朝陽走進去,將電腦點開,調出舞蹈視頻,音樂響起的一瞬,他展開僵硬的身軀,在治療室內開始一段“優美”的舞蹈。
金絲猴隻是看著,並沒有任何反應,張朝陽以為是自己跳的不好,就重頭再來一遍,這一次是邊跳邊唱,將自己所有情緒都調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