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罵了?”胡勒心裡咯噔一下。
張朝陽又搖頭,拒絕了下午出去的邀請,自己一個人回房間反省去了。
被楚青罵,或許還好受些,但是對方什麼也沒說,直接揮手讓他離開,他心裡就堵得厲害。
而楚青此時卻在房間裡打電話,一接通就開始罵,罵了好久才停下,“你就這麼教徒弟的?寫的什麼玩意兒!”
何孟來一聽這話,立刻就笑出聲,“師兄,你也看了朝陽的論文了?”
“嗯。”
“是不是有點像學術?”
“……”
“這毛病不容易改,前頭十幾年養成的習慣,得麻煩師兄多費心思了。等你們回來,我給師兄送一麵大大的錦旗,感謝你對朝陽的幫助!”
何孟來趕緊又是一句,“朝陽這孩子麵子薄,不過心眼兒實,你對他好,他會一輩子記在心裡,感激你的!”
楚青被戴了一頂高帽子,而且何孟來說的沒錯,張朝陽這人就是這麼一個樣兒的。誰對他好,他就加倍的對誰好,稍微有點交情就能掏心掏肺的那種。
隻是他沒想到,帶實操的時候,還要順帶教寫論文?
楚青有些不知道從何下手,帶學生一輩子,從沒乾過這種事兒。或者說,所有帶過的學生中,沒有一個比得上張朝陽,寫論文這麼讓人“驚喜”的。
“唉,我得再研究研究,從哪裡入手。”
楚青再次拿起了桌上的論文,硬著頭皮一行行看下去,個中酸爽,除了他自己,彆人根本不懂。
第二天,楚青宣布大課題結束,開始進入自由課題階段。
“你們先前有想法的都可以付諸行動,選定課題後,隻管去實操。另外附加一個任務,課題研究結束,必須完成至少兩次實操,且手術難度B級以上。”
胡勒在一旁按捺不住,他昨天晚上就想好要選的課題了,既定研究目標也定下了,就等著今天出發。
“大師伯,咱們什麼時候走,這一回能去中部地區了吧?”他的研究對象可生活在裡麵呢。
楚青擺手,“你和澄澄魏晉他們一組,直接出發吧。”
胡勒表情懵了,“大師伯,這怎麼回事兒?
方澄也是迷惑,之前明明已經分組好的,怎麼就臨時改變主意了?
“師父,我和張朝陽搭檔挺好的。”所以暫時不想換組員。
楚青:“我帶著朝陽改論文,事情比較細,親自帶身邊為好。臨時性換組,等這一次小課題結束,兩人再換回來。”
胡勒不情不願跟著方澄小隊出發了,臨走前還依依不舍的瞅著楚青和謝君,主要是謝君,沒把能一起嘮嗑的大哥帶走,讓他感覺很遺憾。
“朝陽,你們選擇的小課題研究對象是哪個?”楚青也開始做準備了。
張朝陽從恍惚中回神,立刻報名字,“大師伯,我和師姐原先商量的是斑馬。”
“斑馬?也行,那就斑馬吧,趕緊上車,剩下的事情我車裡和你說。”
張朝陽點頭,帶著準備工具趕緊跟上腳步,他和楚青一起坐車後座,前頭開車的是謝君。
一個是說天說地的話癆子,一個是不怒自威的教導主任,張朝陽覺得自己屁股底下長釘子了,怎麼坐都感覺彆扭。
尤其是這顆心,撲通撲通,一整個七上八下。
“還有些時間,我們暫時不說課題內容,先說說你論文的事情。”
張朝陽頓時頭皮一緊,來了來了!要挨罵了——
“我們先說開題部分,前段摘要寫的還可以,但是開篇三段話後,敘述出現重複性用語,這屬於對基礎知識學習不夠紮實的問題,這些看似不一樣的解釋,其實都可以歸為一類……”
沒有預想的火爆場麵,嚴肅的大師伯這會兒循循教誨,一句一句給他分析論文段落。
楚青的論文在國際期刊上都排得上號,研究的深度更是占據前沿,指導張朝陽的課題論文信手捏來,如同給小學生講解一加一等於二的程度。
他昨晚研究了很久,從中找出張朝陽會犯這種錯誤的三大原因。
楚青:“本身文筆問題,其實不是你最主要的毛病,你自己認為寫論文像寫,猶如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殊不知這當中包含了兩個你最重要的缺陷。”
“大師伯你說。”
“一是基礎不紮實,學過的內容似是而非,知識混淆造成;二是對論文的中心思想抓取不夠精準。這兩點的不足或錯誤,才是你文章寫得冗長的根本原因。”
楚青的話猶如當頭棒喝重重一擊,圍繞著張朝陽許久的疑惑和不解終於得到答案。如同撥開雲霧般,重新看見另一個世界。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可是之前方澄姐也給我指導過,她並沒有和我說這些。”
張朝陽不懂,上一次的論文指導,明明從頭到尾很順利,事後論文上交,他師父也挺滿意的。
楚青卻笑了,“那時候你和澄澄不熟,她這人就這樣,對待陌生人一般點到即止,給你全文指導已經是客氣了。”
“哦,那這一次師姐沒指導我,也是因為這個吧?”
張朝陽很識趣,他也覺得自己和方澄之間的關係還沒到特彆要好的程度,徹底指導更正論文寫法,他應該還不值得師姐花費這麼多心思。
楚青卻是嘴角抽抽,心裡暗暗罵徒弟:小丫頭,學壞了啊,竟然敢給師父挖坑了!
“你師姐不是那種人。”楚青為徒弟辯解。
張朝陽點頭,表示明白,“大師伯我懂!方澄姐已經教我很多了,大家都是獨立個體,幫忙隻是情分,過分要求就屬道德綁架了。”
楚青:“……”
不,師侄你不懂!你師姐對你好著呢~
這世上能得他楚青親自指導論文的學生,一隻手數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