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手。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今日握錘的手感的確不同,軟綿綿熱乎乎的,跟平時握著的那根又冷又硬的大鐵棍子完全不同。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鐵匠不太會說話,除了這一句,就再也說不出來彆的了。桃子小聲的說了一句什麼,他也沒聽清,就見小姑娘飛快的拿起自己的籃子,落荒而逃。
這算是把人給得罪了嗎?大鐵匠很是糾結,下午打鐵的時候,一直覺得大錘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第二天一早,大鐵匠開門迎客。霍沉拉起風箱,弄旺八卦爐裡的爐火,扔了幾塊鐵條進去,就去後宅拿來兩個大饅頭,架在火上烤。
小鎮上的人雖然都小有積蓄,但是人們過日子卻很節儉,但凡自己家能做的,很少買現成的東西。所以,鎮上賣吃食的很少,成衣鋪子、鞋店之類的,根本就沒有。這些東西,農家人都是自己做。
鐵匠鋪子之所以生意好,是因為鐮刀鋤頭之類的東西,農家的漢子們自己打造不出來,沒那個手藝。田桃的小吃食能賣出去,也是因為她家手藝好,撒子酥脆,糖棗甜香,一般人是做不出來的。也就因為葉氏小的時候曾在大戶人家裡幫過廚,才會做這些複雜的東西。
大營鎮上賣早點的就隻有一家賣豆腐腦的,手藝還不太好,霍沉不大愛吃,還不如烤個饅頭吃的舒服。
可是饅頭烤好之後,他從櫃櫥裡拿出醬罐子才發現,昨天已經把炸醬吃完了。
鐵匠悻悻地把罐子丟回碗櫥裡,默默啃了一口乾巴巴的饅頭,心裡盤算著,一會兒去找何阿婆再幫自己炸一罐醬吧。不好意思天天麻煩人家給自己炒菜,這一罐醬卻是能吃上好幾天的。
“霍大哥,你吃早飯呢。”
小姑娘甜甜的聲音傳了過來,垂頭喪氣的霍沉一下子來了精神,抬頭看看溫柔淺笑的桃子,一時激動,就把心裡話說了出來:“你沒生氣呀,我還怕你今天不肯來了呢。”
田桃把嘴一噘,有點兒小鬱悶,這人怎麼這樣呢?昨天的尷尬事,今天不再繼續提起,不就過去了嗎?非要提它做什麼?
小姑娘臉色一僵,大鐵匠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想收
也收不回來了。他隻得陪著笑臉兒,厚著臉皮,無視眼前的尷尬。
“霍大哥,其實我是來給你送炸醬的,我們家這兩年日子緊巴,家裡也沒啥好吃的。我見你昨天炸醬吃完了,今天早晨特意打了一罐子來送給你,這醬是我娘親手做的黃豆醬,比一般人家做的要好吃一些,你嘗嘗吧。還有這一小罐鹹菜,我用蔥花和花椒油拌好了,你直接吃就行。”田桃從籃子裡拿出兩個小罐子,擺在碗櫥上。蓋子一打開,一股誘人的香氣飄了出來。
霍沉一聞見味兒,便覺得口舌生津,很有食欲:“好香啊,桃子,你真巧,不光會做撒子糖棗,還能炸這麼好吃的醬。”
田桃被他逗得撲哧一樂:“你還沒吃呢?怎麼就知道好吃?”
“我一聞味兒就覺得好吃呀,蔡阿婆炸的醬,哪有這麼香?”大鐵匠理直氣壯的說道。
被人誇了,桃子自然開心,笑眯眯地瞧著他說:“你快嘗嘗吧,吃到嘴裡才知道好不好吃。也不要期望值太高,那樣你會失望的。”
桃子嘴上客氣著,其實心裡還是頗有底氣的,娘親做飯的手藝堪稱一絕,附近十裡八村兒,恐怕再也找不出來比她做得好吃的人了,桃子的手藝也是得到娘親真傳的。
昨天中午看大鐵匠吃炸醬時,她就有了這想法,人家肯一下子借給自己五十文錢,幫了這麼大的忙。她卻沒辦法回報,既然他愛吃炸醬,那就炸一罐子來送給他好了,既能還些人情,也不費什麼。
霍沉舀出一勺,並沒抹在饅頭上,而是直接送進了嘴裡。
田桃嬌俏的歪著頭,看著他的神色,由吃驚變成心花怒放,又見他舀起一勺鹹菜,放進嘴裡,一邊嚼一邊笑。
“桃子,太好吃了,真的太好吃了,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
田桃咯咯地笑了起來:“這算什麼菜呀?不過是炸醬和鹹菜罷了,可惜我家沒有肉,要是炸肉醬就更香了。不過,還是肉菜更好吃,我娘做的肉菜,特彆好吃。我敢打包票,咱們大營鎮上絕對沒有人比得過。”
“真的呀,那……”霍沉真想說:那我想嘗嘗。
可是這話實在沒法說出口,跟人家非親非故的,人家感激自己借錢的舉動,炸了一罐子醬過來已經是不錯了,他怎麼能跟人家要肉菜吃呢。
可是他真的很饞,發自心底的饞,看著桃子就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