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魚先是愣了會,她像是有些茫然,在原地不自覺地走動了幾步,再然後,她轉過身來,用疑惑大於激動的語氣問陸千秋:“如果您不與我們簽訂契約的話,那我們還有什麼用?”
“誰知道呢?”陸千秋笑了起來,他沒有用一些很有道理的話來勸告這些人魚們,隻是非常簡單地回答道:“這大概需要你們自己去尋找吧!”
陸千秋離開這處冰原的時候,所有的黑尾的人魚都來給他送行,他們密密麻麻地浮在冰麵上,一動不動地望著銀鴉號遠去,他們有些持著守護族群的叉子,有些互相依偎在一起,北方的太陽就這樣從他們的後方照射過來,照在銀鴉號鼓起的風帆上,將之渲染得溫暖又傳奇。
陸千秋站在後麵,衝著它們擺了擺手。隨著船隻的遠去,陸千秋返回進了船艙裡,而就在這時,那隻老邁的人魚忽然撫胸行了個禮,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魚向著他離去的方向彎腰,一直到銀鴉號徹底從它們的眼中消失。
陸千秋走入船艙的時候,馬修·戴維斯已經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他將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將那身黑色的西裝也整理得沒有一絲褶皺,他見到陸千秋的時候,立刻就將手裡的書放了下來,他十分恭敬地在陸千秋麵前躬下身,想要去親吻他的手背。
但陸千秋從他麵前走了過去。他走到書桌的後麵,坐到了自己往常坐的那把椅子上麵,他用一中奇異的眼神看向馬修,直讓馬修以為自己有哪裡做得十分不對。
“殿下……”他以為陸千秋依舊是在抗拒著潮汐帝國給他帶來的一切,他心中苦惱著歎息,為自己之前的失策感到悔恨無比。
而恰好陸千秋也提起了那個導致了一切的組織的名字,他將一直以來的疑問向著這位潮汐帝國遺留下來的臣子拋出:“紅雀會為何會一直想要找我們的麻煩?”
馬修精神一振,他立即回答道:“那是因為在帝國崩滅的時候,代表著皇帝威嚴的‘海皇權杖’一直都沒有被找出來。”
“‘海皇權杖’是帝國最有名的一件規則級奇物,”他凝視著陸千秋道:“‘誓約的寶珠’雖然也是帝國強大的一項保障,但它使用的條件太過苛刻,失敗的後果也讓人難以接受。並且,它早在‘昏王’沉船的時候就隨之一起消失,自身也隻是收容級彆的奇物,所以遠遠沒有海皇權杖來的重要。”
“它是當年開國者留下的神器,”馬修·戴維斯斬釘截鐵道:“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到紅雀會手中的寶物。如果您想要……我是說……如果……”
如果您想要複國的話,有了權杖的幫助,一定能消除很多的困難。
馬修·戴維斯想要這樣說,但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知道陸千秋的心不在此,他若是說得太過,隻會惹人厭煩。
不得不說,馬修·戴維斯將複國一事看的太重,已有走火入魔的趨勢,所以他容不得自己有一絲的不對。
陸千秋不置可否,他接受了馬修·戴維斯的說法,但在心中,他隱隱覺著,這件事恐怕沒有馬修說的那麼簡單。
“你聽見過歌聲嗎?”陸千秋忽而問道。他今次歸來之後,問出的問題十分的直接,沒有旁敲側擊,也沒有不斷地暗示,就這樣徑直問出口。
“什麼歌聲?”馬修·戴維斯麵露迷茫。
陸千秋解釋道:“服用了魔藥以後,會在進階的時候聽見有人唱歌,那應該是一位女士,你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嗎?”
馬修·戴維斯死死地擰住眉,他沉聲道:“不,我從來就沒聽到過什麼歌聲。”
“是嗎?”相比較於馬修的嚴陣以待,陸千秋倒是頗為放鬆:“看來這聲音應該是因人而異,或許有什麼特定的條件。我和潮汐帝國的牽絆並不深厚,也許是從血脈中流傳下來的詛咒也說不定。”
陸千秋低低笑道:“這個世界中的神秘總是這樣危險又麻煩,或許你以為你看清了一切,但那其實隻是迷霧給你呈現出來的幻象……你說是這樣嗎?法比安·雷克?”
馬修·戴維斯一臉莫名,他望了望周圍,十分戒備道:“有誰闖進來了嗎?殿下。”
陸千秋歎了口氣,他有些悲傷地看向馬修:“你在來到黃金海的路途中,有遭遇到什麼敵人嗎?”
“不,”馬修極力思索,奈何他的記憶中確實沒有:“我這一路非常的小心,未曾遇見過什麼敵人……您是說有人在我身上留下了什麼嗎?”
但陸千秋已經不能容許它在自己的麵前做戲了。誓約的寶珠在他的手中亮起,與上一次與梅森對敵不同,這一次的敵人更強大也更狡猾,為此,陸千秋不得不在晉升之後付出點代價,用出了另外一項更強大的能力。
在他的身後,一道高大虛幻的身影虛浮而出,他帶著寶石的王冠,披著華麗又厚重的披風,他的頭發是王室中人常有的棕色卷發,麵色卻慘白到發青。他的雙眼緊緊閉著,周身的氣勢仿佛能將馬修拉扯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