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號室友一眼看見躺在地上齜牙咧嘴、上衣撩到胸口露出生活腹肌的學神,恍然大悟:“不愧是學神,晨X反應都比普通人要大一點。”
愣是沒有一個人將傅臨樹扶起來。
…
都是些什麼人。
傅臨樹揉著腰艱難站起來,習慣性打開手機檢查訊息,忽然想起今天早上有池依依的課。
嗯…他住在學校裡麵,今天早上也沒有數學係的課,但是一想到池依依那麼不愛上學,莫名開始擔心她會遲到,被專業課教授責備。
猶豫片刻,他還是忍著腰腹的疼痛,騎自行車出來接人了。
剛騎出宿舍樓,遠遠就看到韓諭的車子,在校道上慢騰騰地走著。
韓諭…
傅臨樹不知道怎麼麵對他。
可畢竟是多年兄弟,還是上去打個招呼比較好吧?
就這樣,傅臨樹朝跑車的方向靠近。
觸不及防地看到了池依依坐在副駕駛上,和韓諭有說有笑。
車窗嚴密的跑車自成一個小世界,隔絕外界所有的聲音,調暗設計的玻璃連人都看不清,他們兩人都沒發現傅臨樹,也沒發現有一輛自行車跟著跑車跑了一段路了。
茲拉——
校道紅綠燈,讓這兩輛身份懸殊的交通工具停在同一條線上。
傅臨樹就墜在跑車車屁股後麵,隔在後窗窺看了好一會。
也不知道韓諭說了什麼,池依依忽然驚喜地側頭看向他,露出一個燦爛浪漫的笑容。
她手上還拿著早餐。
包裝袋上的LOGO傅臨樹認識,是南城一家規模非常大、很多人排隊的大酒樓的出品,估計是韓諭一大早跑過去買,再打包帶來學校。
…
緊接著…
緊接著發生什麼,傅臨樹已經不知道了。
因為他已經不自覺地停下自行車,遠遠地看著車屁股越行越遠,隨著他的視線慢慢放低,眼眸也一齊耷拉下來了,他盯著著乾燥無趣的水泥地板使勁看。
教學樓到了。
池依依想下車,韓諭從後座又拿了一杯美式給她:“上課的時候容易困,喝這個精神點。”
美式…
池依依就跟接過媽媽給的中藥一樣,直著手臂拿起那杯美式。
她厭惡苦味飲料的表情是那麼明顯,看得韓諭心裡一陣好笑:“下次給你帶彆的口味,今天先湊合著喝著,不喜歡就丟掉吧。”
韓諭很大方,不介意池依依將他給的東西丟掉。
但是再大方的人,也會很介意女孩將他給的東西給另一位男生。
池依依眼尖,看見拖著自行車慢慢走著的傅臨樹,伸手揮舞道:“傅臨樹!!看這裡!”
韓諭也一齊望過去。
果然看到推著自行車、麵無表情似乎已經看淡人生的傅臨樹,從他們剛剛來的路口走來,渾身低沉陰翳的氣壓蔓延,擴散。
池依依沒有發現傅臨數的低情緒,見他走神沒有反應,乾脆自己跑上去了。
她非常理所當然地,將她不喜歡的東西塞給傅臨樹:“這個給你啦!”
“給…我?”
傅臨樹麵上露出的表情,似乎是不解。
“對啊!”池依依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隻想把這隔著老遠都能聞到苦味的東西甩掉:“我看到它第一個想到你,剛好你來了。”
畢竟這麼苦的東西,感覺就是傅臨樹會喜歡的飲料——不會出差錯的味道。
“謝謝。”
傅臨樹指尖微微有些顫抖地接過美式咖啡。
池依依看著他又是一臉受氣小媳婦的模樣,拿著一杯咖啡就跟得到恩賜一樣,覺得好笑。
又見上課時間門快到了,她拍了拍傅臨樹的肩膀,轉身跑進教學樓裡。
她走了。
急流的人潮中隻剩下傅臨樹和韓諭兩個人,他們倚著分彆的交通工具上,隔著人流對視。
許久,韓諭忽然笑了一下:“你不用去上課嗎?”
“今天沒有課。”傅臨樹習慣性誠實。
這話一說出口,他就覺得有些不妥了——既然沒有課為什麼還來教學樓,這說不通。
手中的美式咖啡杯壁上的水,一點一滴掉落在發燙的地板上,傅臨樹都快分不清這是水,還是他心虛產生的汗珠了。
要不然就坦白吧。
女人和兄弟總得選擇一個,世界上總是沒有兩全的好事。
傅臨樹沒有對韓諭坦誠的最大原因,在於兩人的性格上——他看似麵無表情冷漠如霜,實際心裡黏黏稠稠非常細膩。
韓諭則是相反,看似爽朗直率什麼都不在乎,實際都是表現給“自己人”看的樣子。
一旦受到欺騙,感情被辜負,他會比誰更憎恨對方。
也是因為這樣,傅臨樹陷入困惑,坦誠的結果是失去這段十多年的友誼,他很難開口。
好在韓諭的自我腦補能力強大。
他對兄弟很信任。
聽到傅臨樹沒有課,還早起騎車出門,第一個反應就是心疼:“你怎麼做那麼多兼職?最近叔叔阿姨還好嗎?”
“挺好的。”傅臨樹乾巴巴回複。
…他就沒見過那麼好騙的人。
幸好韓諭出生在財閥家庭,不然按照他這不設防的性格,早晚會被殺豬盤。
兩人簡單尬聊了一下,就要分道揚鑣離開了。
傅臨樹抬腳正準備走,對麵韓諭卻突然開口:“哦對,咖啡。”
他伸出手,手掌向上:“給我吧。”
索要咖啡的語氣,依舊是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傅臨樹抬眼望過去,卻看到韓諭那禮節性十足的笑容,對上眼神後還戲謔地挑了挑眉。
…
傅臨樹多聰明啊。
幾乎是看到對方眼神的刹那,他就知道——韓諭起疑心了。
好在隻有一點點。
臉上帶著笑證明韓諭隻是心裡有些不痛快,希望好兄弟能順從他的意願,把咖啡給他,畢竟這是他買給池依依的。
一杯咖啡而已。
給他就是了。
明明傅臨樹知道這道題的最優解,卻還是抿了抿嘴沒有動。
既沒有把咖啡給出去,又沒有出聲拒絕。
他就那麼直愣愣地站成一道路標杆,腰身挺直自帶莫名的堅持。
“不給也沒關係。”韓諭一個側身跳進跑車,半是調節氣氛開玩笑,半是有些生氣地說:“什麼臭男人拿過的!我不要它。”
…
現在不是韓諭。
而是韓黛玉了。
傅臨樹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韓諭將跑車開過來,並肩停在自行車的旁邊。
車窗被搖了下來。
韓諭剛準備說點什麼。
忽然,又是一聲“Lao——po!”的故障聲響起。
韓諭臉色瞬間門鐵青。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啊,汽車人通用語言嗎?
剛剛還氣勢十足的韓諭默默搖上車窗,暗色玻璃逐漸拉起,一點又一點地擋住他從社死到崩潰的表情變化全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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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後,池依依下午還有課卻又沒地方打發時間門,乾脆來咖啡館混吃等死。
“奇怪。”她擺弄包裹裡的大閘蟹,滿臉不解:“有人給我寄澳洲大閘蟹,但是沒寫名字。”
傅臨樹一進咖啡館就聽到這句話,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走到池依依身後,默不作聲地看。當他看到包裹上熟悉的漢語符號,就知道是韓諭寄來的東西。
從小到大韓諭都是這樣,他懶得寫名字,就連課本上也隻寫偏旁。
過去熟悉的符號忽然變成標記,怪讓人不習慣的。
“傅臨樹,你中午也要上班啊?”池依依沒有發現身後有人,她是先聞到了傅臨樹身上獨特的味道,就像是木質香,但是比香水要更澀一點。
就像是碾碎的葉子,類似的味道。
“嗯我一般每天都要上班。”傅臨樹一邊回複女孩的問題,一邊順手將包裹帶進廚房裡:“海鮮需要冷藏保存,我先放進去,你晚上回家再慢慢吃。”
“你知道是誰送來的嗎?”
傅臨樹捧著包裹的身影頓住,好一會才說:“不太清楚。”
居然連傅臨樹都不知道…池依依將雙手合十放在底下做出名偵探柯南的經典推理動作,可是她E--的素質不允許她當名偵探依寶,苦思許久後依舊找不出人選,隻能當毛利依子,“算啦!反正有的吃也挺好的!”
“就算有人下毒,和大閘蟹一起死也不是不可以!”
就這樣。
池依依將韓諭的愛心快遞收下了,一點兒好感度都沒反饋給對方。
她找了一個坐北朝南舒服的位置,打開手機就開始玩小遊戲,身後是傅臨樹在做咖啡,工作日正午的咖啡館人少安靜,隻有嘶嘶嘶的咖啡豆研磨聲作響。
池依依坐沒多久就開始昏昏欲睡了。
傅臨樹就在櫃台留意她,看她眼睛都眯起來了,人也趴到桌子上了。
思索片刻,他從包裡拿出小毯子。
就在傅臨樹準備將毯子輕柔蓋在池依依身上的時候,德華老板忽然推門進來哈哈大笑,把差點睡著的池依依和躡手躡腳不想吵醒女孩睡覺的傅臨樹嚇了一跳。
老板身後還站著一人。
因為剛好被咖啡店門口裝飾的陰影擋住,看不太清楚。
“你們兩人過來,介紹一個新人。”德華朝池依依、傅臨樹兩人招了招手。
等人都齊了,老板將自己的位置讓給新人站,藏匿在陰影裡的笑臉徹底暴露在陽光下,是一張熟悉但是不合時宜的臉。
…韓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