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瞬懷著千萬種猜忌一回頭,答案立刻浮出水麵。
因為他看到滿臉冷汗的池依依,一雙漂亮的眼睛死死盯著地麵瞧,嘴唇抿成一條線。
時不時還用側著眼珠、用餘光打量衛瞬,發現他看過來後立刻擺正視線。
一臉的做賊心虛。
衛瞬:“…”
你會不會太明顯了?
池依依怎麼也想不到,她找死的夢想,竟然被田甜發現了——果然母體喪屍就是厲害啊!
但她要怎麼避免被衛瞬懷疑呢?
池依依學著田甜的模樣,困惑地朝後跳了一下。
和喪屍一跳十米的強悍相比,她基本是原地彈跳十厘米的廢材程度。
池依依一臉的灰頭土臉:“我不是喪屍。”
衛瞬:“…我知道。”
他擔心誰都不擔心池依依,那麼廢的身體,就算變成喪屍也會因為吃不到腦子餓死的。
團滅?
這輩子都和小廢物挨不上邊。
因為池依依一打岔,衛瞬也顧不上考慮田甜話中深意了,決定先離開這座城市再做打算。
他轉身看向恕,說:“剛剛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發現她是喪屍,我們恐怕還蒙在鼓裡。”
沒發現田甜是喪屍,最嚴峻的後果就是重蹈覆轍。
以葉新友的善良、青山的仁心,肯定不會忍心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流落荒野。
到時候田甜會做出什麼,就無法想象了。
恕卻對衛瞬的感謝毫不在意,以他現在貧瘠的常識來看,他壓根理解不了感謝的含義,滿心隻有跟著池依依離開的想法。
“那我現在可以加入你們了嗎?”
衛瞬:“…可以。”
為什麼他感覺,恕之所以會揪出喪屍,完全是因為他的一句“車上位置不夠”?
不可能吧。
應該是最近發生太多事情,他太敏感了。
就這樣。
恕代替田甜的位置,坐進吉普車邊上。而他的右手邊就是親切開朗的葉新友。
葉新友看到新朋友,好奇問道:“你是從哪裡來的?”
噢,這可是來自人類的問題,喪屍可得打起精神回答了。
恕進行了一場字麵上意思的絞儘腦汁,回答:“我是在垃圾桶旁邊被撿到的。”
大實話,他還躺了好幾天。
葉新友:“…”
“哦,精神病啊。”
恕:“精神病是什麼?”
阿彪叔用手肘撞了一下葉新友,示意他不要說了。
雖然眾人沒有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聊天,但都想起了:這附近有一個遠近聞名的精神病院,恕大概就是從那裡跑出來的病人。
喪屍媽媽在車上,沒有喪屍敢靠近,一路風平浪靜。
平和得就連衛瞬都忍不住感歎:“這座城市的撤退工作做得很好。”
“確實。”恕隔著車窗,看到自己的孩子可憐巴巴地躲在各種陰影裡麵,蜷縮著身體,估計是從車子進入市中心開始就開始組織撤退,讓媽媽先走。
都是好孩子啊好孩子。
希望下次見麵,他們能多吃點腦子,補補身體快高長大。
吉普車帶著媽媽的期盼一路狂奔,隻花了預計時間三分之一的時間,就衝出了中轉城市,繼續朝三麵靠海、溫差相對沒那麼大的港城方向進發了。
中午炎熱的時候,衛瞬再次將車子停下,眾人避暑休息。
恕在吉普車邊站定,打量著這座人類科技的結晶,重達兩百噸的鋼鐵怪獸。
他在彆的城市也見過類似的汽車,在電視劇裡也見過一閃而過的畫麵,可是沒有人駕駛的車子不過是廢棄玩具,恕提不起一點兒興趣。
不像現在,他竟然能坐在上麵了。
如果能開開看就好了。
學車,會很難嗎?
恕那已經被抽乾的腦子,艱難回想衛瞬的動作,模仿著開車的姿勢。
池依依一直在好奇他,自然沒有錯過他模仿人類的一幕:“你想開車嗎?”
恕乖巧點了點頭。
他感覺自己應該要做一個表情,可是到現在他隻學會兩個情緒,一個是怨,一個是恨,感覺都不太適合用在這裡。
因為凡是看過他這兩個表情的醫生,反應都不算很好,還有人打過他。
恕不想讓池依依露出這種表情,她是他見過最漂亮的人類了。
好在池依依也不在乎他的木訥。
特彆在她靠近恕後,感覺到他的身體如同屍體般冰涼,瞬間降低體溫燥熱後,池依依的態度變得更好了。
“衛瞬!你把車鑰匙放在哪裡了?你讓恕開一下車吧。”
連續好幾天連續駕駛,衛瞬確實很需要一個新的司機。
他將車鑰匙從口袋裡掏出來,不太放心地問:“你會開車嗎?”
“會的。”恕回答——他十秒鐘前學的。
衛瞬擔心關係生疏的恕坐上車後,會連車帶物資地直接偷走,於是他把車鑰匙交給他後,自己又坐上了後座,池依依則坐在副駕駛上。
…池依依對恕的支持可不是開玩笑的。
坐上副駕,相當於把命交給司機。
衛瞬看著“齊頭並進”的兩顆腦袋,心裡有些不太開心,卻又沒有理由讓池依依換位置,隻能默默思考這場幼稚的試駕什麼時候才解決。
不需要很久。
因為恕對速度這個詞沒有概念。
他坐上駕駛位,立刻開始調整座椅,動作老練得像是有十年駕齡的老司機。
還沒等衛瞬鬆一口氣,緊接著,恕開始踩油門了。
他一起步就將油門踩死,新買的吉普車引擎動力當然沒話說,幾乎是他踩下油門的瞬間,車子如同被鏡子反射的太陽光,不由分說地射了出去。
再加上這裡是樹林,四麵都是樹木,隨便撞上一棵足以毀掉這輛車。
眼看著樹乾出現在車前窗,池依依人都傻了,第一反應竟然是——“我竟然這樣就死了?”沒有喪屍、沒有反派,沒有偷偷逃跑的時候誤踩到易拉罐。
她竟然是死在隊友的神車技上麵?!
那積分豈不是少得可憐?
[被恕開車撞死,100000000000積分。]
池依依:“…”
我靠!我靠!我靠!
這數不清的零,看起來怎麼會如此蠱惑?!
直播間觀眾聽到廢物老婆係統的提示,多多少少也猜到恕的身份了。
隻有池依依,還呆愣愣的,心想:果然!被自己人害死,才是最蠢的死法。
轉眼間車輛已經來到樹乾前了,下一秒鋒利樹杈就會打破車前窗,直灌車內三人的身體。
衛瞬急得大喊一句:“踩刹車!”
恕沒有踩。
他在車輛距離樹乾0.001m的距離時,淡定打方向盤,反應速度敏銳地避開樹乾。
“為什麼要踩刹車?”他不太懂:“這不是很輕易避開嗎?”
池依依:“就是就是!”
彆刹車了,最好也彆轉方向盤了,讓她死!
衛瞬:“…”
這一個個的,怎麼都不讓人省心啊!
等恕如同新奇的孩子一般,體驗完開車,心滿意足地將車子停下後,衛瞬的腿都軟了,連下車都顯得如此費勁。
池依依也腿軟,但同時,她也覺得很刺激。
這是一種在死亡邊緣反複橫跳的快感,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池依依坐在副駕駛上,側目看向恕:“好開心啊。”
“我覺得我好像死過了一次。”
天氣太熱,兩人都流汗了。
靜謐的車裡,深深淺淺樹蔭遮掩下閃著暗光的方向盤,還有女孩亮晶晶的眼眸,哦不對,池依依連汗津津的臉頰也很顯眼,它們在陰影中閃爍著銀光。
好漂亮。
比生剝出來的完整大腦還要漂亮。
廢物老婆係統正在孜孜不倦地教導這位涉世未深的喪屍媽媽——
[老婆很美對吧?]
[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話,去哄她開心?]
譬如老婆你好美、池依依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等等讚美詞都可以。
於是恕學會了。
他也要哄池依依開心。
他說:“你想死?”
“讓我幫你死,好嗎?”
池依依:???
這個人…多多少少沾了一點變態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