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到了。
駕駛一個星期,衛瞬等人終於抵達海城。
這裡是衛瞬上輩子建立基地的地方,也是葉新友父母居住的地方。
上輩子,衛瞬為了將葉新友死亡的消息帶給葉家父母,和青山一起驅車來到海城。
可他沒想到,兩位老人在得知兒子去世的事情後,當天晚上就爬上風扇吊死在客廳裡。
衛瞬從葉新友的臥室一出來就看到兩具鐵青色的屍體,內疚了整整三年。
這輩子,他終於可以將人全頭全尾地交給對方,兩位老人也不會自殺了。
完成一大遺憾,衛瞬連踩油門的腳步都是輕快的。
然而他這種輕鬆,在進入海城城域的時候,徹底消失了。
——太安靜了。
海城安靜得像一個死城。
事實上,諸如此類的詭異已經持續很久了。
不知道為什麼,從中轉城市開始,他們遇到的喪屍,用一隻手也能數得清。
前麵的城市,衛瞬還可以用“有其他的求生者”、“城市撤退速度快”做解釋。
可這裡是海城。
他上輩子從同一個方向、在同一個時間裡,突破喪屍浪潮好不容易才殺進去的城市。
這輩子竟然一個喪屍也沒有,這合理嗎!
“這裡怎麼會沒有喪屍?”
衛瞬凝視車前窗,發出無人共情的靈魂質問。
“沒有喪屍不是很好嗎?”葉新友卻很開心:“可能喪屍感染得太慢,還沒傳到海城,一會兒見到我爸媽,讓他們做好吃的海城雞料理,你們一定會喜歡…”
葉新友沉浸在即將見到父母的興奮裡。
所以他沒有注意到,在說到“喪屍感染太慢”的時候,恕默默看了一眼路邊。
好可憐啊。
孩子們好可憐啊。
他那些傳了大半個國家,不知道傳到多少代的孩子們,龜縮在人類看不見的陰暗地方,蜷著腿抱著頭,默默等媽媽離去才肯出來。
已經看過好幾部家庭倫理劇的恕,產生了強烈的母愛,開始心疼起喪屍來了。
可惜,這份母愛注定持續不了多久。
因為池依依也在感歎:“確實,好奇怪啊。怎麼一個喪屍都沒有。”
——弄得她死都沒地方死,沒勁!
小廢物是這個意思。
恕聽見池依依的抱怨後,立刻將可憐的孩子拋擲腦後,滿腦子隻剩下老婆的要求。
“依依奇怪沒有喪屍。”
=“依依想看喪屍。”
=“依依想看很多喪屍。”
恕脖子以上這顆沒什麼用的腦子,很快就“理解”了池依依的意思。
他斜靠在車窗旁邊,好像抬手遮擋陽光一樣,舉起修長白皙的手背。
在陽光的映射下,他就像一尊美麗脆弱且需要保護的白玉雕像,身體輪廓就像被太陽光照化了一樣,外形柔和。
他看著窗外,手指縫間隙,露出貓瞳一樣金燦燦的瞳孔。
下一瞬,他的瞳孔收縮,變成蛇一般的豎線。
豎線持續了兩三秒,與此同時,恕周身氣質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冰冷且毫無人性。就好像他是真的蛇、真的野獸、總之絕對不是人。
可等他放下手背,眼瞳又立刻恢複原狀,氣質也一如平常了。
——對於恕來說,異變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所以車裡沒有人發現,喪屍卻都在同一時間抬起頭來,接收到來自媽媽的命令。
“依依想看喪屍,你們衝到大馬路表演一下。”
喪屍孩子們:“…”
是它們的錯覺嗎?
它們怎麼感覺這句話有點像“愛妃不開心,那就殺兩個孩子助助興吧!”
喪屍感覺自己命好苦。
但它們生來無法違抗媽媽的命令,隻能起身,追著吉普車跑了。
恕總是那麼貼心,以至於池依依話音剛落,一轉頭,就看到一群喪屍跟在車子旁邊跑,它們猙獰不完整的臉和她始終保持平行,就像某日本恐怖片的名場麵。
池依依:“…!!”
她下意識朝喪屍反方向倒,正好靠在衛瞬的肩膀上。
衛瞬一隻手還在駕駛,一隻手輕輕鬆鬆那個就將池依依抱起來,放在腿上。
平心而論,衛瞬抱池依依的行為,隻是一個保護的行為,甚至車內其他人都沒留意到,可是落在恕的眼中,卻讓他心情卻變得很糟糕。
不準碰她,不要碰她!
恕開始煩躁了。
過於貧瘠的腦細胞,令他無法考慮“吃醋”這麼錯綜複雜的感情,煩得都開始皺眉了。
倒是這些喪屍孩子,看到恕的表情後,竟然誤打誤撞理解了他的意思。
原本跑在右邊、圍觀池依依的喪屍孩子們,立刻變換賽道來到衛瞬這邊,一直追著他跑。
他們麵向車窗,衝他發出“奪爸之仇,不共戴天!”的憤怒叫喊。
“吼——”
還回來!
“吼吼——”
把依依還給媽媽!
衛瞬:“…”
他做了什麼,為什麼這些喪屍突然那麼激動?
衛瞬將池依依放下,一邊打開汽車自動駕駛,一邊和青山交換位置,好用□□擊退喪屍。
可是他剛來到後座,喪屍們立刻落後一步,跟著他來到後排車窗外。
衛瞬:“…”
這車裡那麼多人,為什麼隻跟在他旁邊?
他又是試圖換了一個位置…該死,不會是他想象的那樣吧?
仿佛是為了應征衛瞬的猜想,接下來的時間裡,無論衛瞬換到副駕駛、駕駛、還是後座,喪屍全程跟在他身邊,黝黑的指甲抓撓車窗玻璃,完全不看其他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衛瞬捅了他們的老窩,竟然如此窮究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