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啊,你怎麼不坐進去啊?”
一個穿著樸素的老婆婆手裡還拿著一個沾著泥的尼龍袋子,從嚴琰身邊擠進座位裡麵,“你就是我的同桌啊!我媳婦就坐在前麵,她手裡有個不聽話的猴兒,一會兒多擔待一下。”
“猴?”
飛機上還能猴子上來嗎?
嚴琰側目看了一眼,才發現前座女人抱著一個年齡很小的孩子,孩子圓溜溜的眼睛轉悠,忽然定格在嚴琰臉上,一個霸總一個小孩兩兩對視許久。
他看著他,他也在看著他。
幾秒種後,小孩子眼一彎,居然被嚴肅冷漠的嚴琰給嚇哭了。
撕破空氣的哭喊聲響起,震得嚴琰耳朵都痛了,哪怕孩子的母親一直輕輕拍打孩子的背,這隻猴兒也沒有半點緩和過來的意思,反而越哭越大聲,越哭越響亮。
“...”嚴琰疲憊揉了一下眉骨,招手喊來空姐:“我要升艙,頭等艙。”
“對不起先生。”
空姐露出抱歉的表情:“今天飛機已經滿員了,無論是頭等艙還是商務艙都沒有位置了。”
嚴琰:“...”
往日空位居多的越洋航班,為什麼今天爆滿了?
“那我下飛機,換另外一班航班,你把坐在頭等艙的池依依給我帶下來!”最後幾個字,嚴琰說得咬牙切齒,一副要把坐在頭等艙的尊貴小廢物池依依千刀萬剮的感覺。
然而...“抱歉先生,飛機已經關閉艙門了。”
“如果你想下飛機,需要提供不適合坐飛機的健康證明,需要我們去頭等艙喊人的話,也要提供你們的關係證明,我們才能提供幫助。”
空姐公事公辦的態度,像極了池依依打擊冤種老板的幫手。
就這樣,嚴琰認命坐在經濟艙裡,從中國飛到巴黎的13個小時裡,小孩哭喊聲沒停過,坐在他身旁的阿婆也是各種暈機不舒服,整個人坐在位置上東倒西歪還嘔吐,一段航程下來,積攢了四五個嘔吐袋。
經濟艙的味道就更不用說了。
原本嚴琰想著:睡著就沒事了,結果在閉眼的十幾分鐘後,他忽然聞到一股嗆鼻的惡臭。
扭頭一看,發現後座的男人已經把鞋子脫了。
光腳穿皮鞋的味道不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總裁能承受的,這一刻,一向明智果斷的嚴總,竟然產生了直接從飛機跳下去的想法,寧願死也不想再承受這種精神傷害了。
一路上,十個小時,嚴琰一秒鐘都沒休息好。
終於抵達巴黎。
嚴琰困倦著一張黑臉從飛機上下來,遠遠就看到一隻臉蛋因為睡覺而顯得紅撲撲的鹹魚,好像知道自己做錯事一樣地雙手交疊在腹部,手裡拎著一個大大胖胖的購物袋。
好像是航空公司送給“尊貴的頭等艙客人”特地準備的禮物。
“嚴總,對不起。”
嚴琰一靠近,池依依光速就道歉了:“我下飛機才看到你的信息,不知道定錯了機票,還在頭等艙裡呼呼大睡了。”
“嗬嗬。”嚴琰人都已經沉寂了:“頭等艙舒服嗎?”
明眼人都能看出嚴琰是在陰陽怪氣吧,結果池依依列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連連點頭:“舒服啊好舒服,我還是第一次坐頭等艙呢!”
“嗬,舒服就好。”嚴琰也不期望池依依坐個頭等艙就進化了,聽得懂職場黑話了。
池依依休息夠了,難得敏銳地察覺到嚴琰的不開心,緊張地反問他:“你在外麵還好嗎?”
...他還好嗎?
哼,嚴琰看著皮膚透亮的秘書,再看看渾身狀態糟糕的自己,連訓斥人的心情都沒有了。
算了,這大概就是他把池依依帶來巴黎的報應。
嚴琰心中暗下決心,接下來所有關於預定的事,他都不麻煩秘書了,而是自己親自動手——隻要他承包下所有的事情,就不會受到傷害。
於是從機場出來後,嚴琰沒有再下達指令,而是親自給分公司打電話,讓他們派車過來。
池依依沒事乾,顯得有些心虛。
“老板,不如我來叫車吧。”
“不用!”嚴琰受到宛如人間門煉獄般的13個小時經濟艙折磨,多多少少在心裡有些陰影:“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呆在那彆動,這就是對我來說最大的幫助了。”
“真的呀!”池依依笑出一雙笑眼:“原來我那麼有用啊,那我不動了。”
於是接下來十分鐘裡,池依依是真的一秒都沒動過,全靠嚴琰給她拿行李,填寫資料,把過海關的證件從包裡拿出來,找等車的航站樓抵達口...
甚至連打開車門,她也沒伸出依手,擺出一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物姿態。
蘇日安兩人來到巴黎,但導演還是在池依依身上彆了隨身攝像頭,除了沒有網絡的飛機,其他路程全程都在錄像錄音。
於是遠在千裡之外的導演,坐在演播室裡,看著實時傳送過來的攝像畫麵,陷入了沉默。
——到底誰是秘書,誰是總裁啊?
光看這個畫麵,還以為池依依才是嚴氏集團的大總裁,而嚴琰隻不過是打下手的小弟。連上車的時候,他也是先給池依依開好車門,然後再走到車輛另一邊,頂著被車撞死的風險,將行李丟進後備箱裡然後再上車。
好不容易上車了,彆說一直旁觀的導演了,就連嚴琰本人也疑惑了。
他看著身旁雙手空無一物的池依依,有幾分無奈地說道:“不是這樣的待著彆動...”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