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臣睜開眼,意識到自己抱著池依依睡著後,竟然什麼震驚的反應都沒有。
他隻是伸懶腰,然後狀若無事地用拇指揉了揉池依依的掌心,完成這套隱晦的動作後,他才慢騰騰地離開池依依的被窩,用另一隻手揉捏她柔弱纖細的肩胛骨。
“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嗎?”
謝臣故意提昨晚的事情。
池依依瞪了他一眼,沒有接茬,而是看向早已醒來的任郎明。
奇怪的是,任朗明竟然隻是沉默看著她?池依依感到違和感,過去見到她就笑的少年,此時此刻正用難以形容的沉重表情看著她。
下巴微沉,眸光暗淡,昔日明亮的狗狗眼藏在劉海落在眉間的陰影裡。都不像任朗明了。
他就用著這種表情看著她、看著謝臣,看著兩人的互動。
池依依莫名覺得心慌:“怎麼了?”
“...沒事。”
任朗明直接從床上跳起來,越過兩人率先走出帳篷。
過去總愛繞著池依依腳邊打轉的“小狗”,此時竟然獨自離開,看都不看心愛主人一樣,這讓習慣任朗明十八年同一副明媚模樣的池依依怎麼習慣得了?
她和謝臣麵麵相覷,都搞不懂任朗明怎麼了,怎麼突然就落寞了。
等他們離開帳篷,隻看到三位媽媽正在擺放早飯,不見任朗明的身影。
池依依問:“任朗明人呢?”
“他去看日出啦。”謝媽媽像彌勒佛一樣笑得慈祥。
呃,這大概就是運動員吧,竟然一大早就開始登山。謝媽媽遠遠指了一下看日出的地方,池依依發現竟然離帳篷地不太遠,也就走五分鐘的距離吧。
可為什麼不喊她一起去呢?
池依依覺得很奇怪。
出於對任朗明的好奇,池依依朝謝媽媽所指的方向走過去。
謝臣見狀也打算跟上去,卻被媽媽喊停了腳步。
“謝臣,你身高比較夠,幫忙解開帳篷...”
“好。”謝臣駐步,他遠遠看向山頂上渺小的身影,還有池依依漸行漸遠的背影...應該,不會發生計劃以外的事情吧?
他懷著僥幸重新回到帳篷區。
山頂上。
任朗明正坐在石頭上,迎風而坐,不為所動。
“怎麼偷偷跑到這裡來啦?”池依依躡手躡腳地走上來,打算嚇人地撲到任朗明背後,卻被任朗明一個閃身反而被抱進了懷裡。
兩人懷抱著坐在石頭上。
任朗明將頭埋進池依依的鎖骨裡,肩膀連同發尾的部分卻在顫抖。
“...你怎麼啦?”任朗明的異樣嚇了池依依一跳,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也慢了半拍,連忙將任朗明從懷中扒拉出來。
池依依用手捧住任朗明的臉,瞧見他泛紅的眼眶,終於確認了——早上的異樣不是錯覺,任朗明是真的在傷心。
究竟發生了什麼啊!
誰惹她的寶貝狗狗難過了!
莫名的憤怒從池依依心中迸發,就等著一個“罪魁禍首”出現,全力輸出!
“我昨天看到了,你和謝臣晚上相處的樣子。”
...
哦。
原來,罪魁禍首,就是她啊。
池依依立刻就泄氣了,人生那麼苦,可不能對自己生氣。
而且不過是看到她和謝臣在學習人工呼吸而已,怎麼任朗明會這麼傷心?池依依不懂。
任朗明哪知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池依依的思緒一波三折轉那麼多道彎,竟然還沒打到正確的點上。
好在他是狗狗,他打直球。
謝臣花十多年謀劃的事(相冊),他僅用十秒就擊中池依依的心了。
“我以為你不會喜歡任何人。”任郎明忽然的告白,打得池依依措手不及:“從小到大,你從沒和誰在一起過,從沒正眼看過我,在學校的時候你總跟謝臣走在一起,在外麵的時候你總是獨自跑在前麵,隻將背影留給我。”
噢...池依依想起來了。
在學校的時候她跑上來高年級找人,每次任郎明看到池依依都會很開心地衝上來,問:“依依,你是來找我玩嗎?”
而這個時候池依依就會說:“不是呢,我是來找謝臣講題目的。”
記憶中的謝臣揮了揮手,池依依立刻跑上去,和竹馬同坐在一張椅子上看題目。
當時被丟在後麵的任郎明是什麼感受?
池依依不知道,但她好像想象到了,應該就像現在一樣——任郎明的目光直直凝視著她,卻像越過她,看著喜歡的人和最好的朋友這些年來的親親密密。
任郎明越想越委屈。
他看著池依依許久,網眼眶紅紅,下一秒他的頭突然耷拉下來,露出盤旋發頂上的雙旋。大人們經常說有兩個發旋的孩子倔強一根筋,看來確實如此。
“我愛你不比謝臣少,池依依。”
“我呆在你身邊的時候,也比謝臣多得多。”
池依依一愣,看向任朗明。
他黢黑的眼瞳裡全是懇切的請求,偏偏這樣可憐的模樣,出現在每天笑意滿麵的開朗少年身上,像是白日裡突然傾瀉起了太陽雨,悲傷得無法自控。
就在這時,日出結束了。
站在山頂上的兩人,誰也沒能看到太陽升起的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