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聯想報童的叫賣聲——士娼情人被舉報,姘頭猶抱原配手帕半遮麵。
不是當事人,都覺得丟臉丟死人了!
阿香怯怯地說:“我都沒認出來這是我的手帕,小報記者怎麼知道的?”
“因為桂花。”
相比胡佳也鬱悶,她隨手拿了一張手帕擋臉,竟然拿了原配的手帕!還不如不要擋臉呢,白白送給小報編輯一個有噱頭的標題!
這倒是超出池依依的計劃了。
她本來隻想戳穿李英奇和胡佳婚內出軌的事情,再在小報上將其重新定義為聚眾那啥,沒想到胡佳拿了阿香的手帕擋臉,還被小報編輯發現、點出來了。
有了這張手帕,竟然更方便將這件事聚焦在三人關係身上了。意外收獲!
何匡晟一邊忍笑,一邊將報道念給池依依等人聽,三人都被小報的浮誇風格驚到了。
明明這是一場池依依故意引導的假報警,放在小報裡,編輯竟然還煞有其事地編造事實。
——李生雖已有妻室,卻依舊拜倒容貌俊俏的胡氏石榴裙底下。
兩人於夜深人靜,月朗風清之時,枉顧人倫聚於發妻家中,趁發妻不在家,解帶脫衣,顛鸞倒鳳,同諧魚水之歡。
動靜之大,鄰裡儘厭,遂報警。
...
明明兩人隻是在家裡討論如何休掉妻子,於小報編輯口中,竟然變成了他倆在顛鸞倒鳳。
光聽前半截,池依依就沒忍住,當場笑出聲來。
她用指尖輕輕抹掉眼角淚花,笑得斷續。
民國筆杆子能殺死人——這句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的事情。譬如幾年後的女星阮玲玉,就是因為拍攝揭露小報醜惡嘴臉的電影,得罪上海所有小報報館,被極力宣傳醜聞和黑料,從此一代美人留下“人言可畏、男人可惡”的遺言,吞安眠藥香消玉損。
即使民國思潮再前衛,有些傳統的東西一時間還是難以改變的。
譬如對女人的禁錮,譬如對兩性的認知。
而這卻是池依依的解決辦法,用魔法對付魔法——阿香想在保全嫁妝的同時和李生離婚,外人卻不站在舊式婦女這邊,那他們就把李生的名聲搞臭。
當下法庭的審判長大多是洋人,基於人道原則,阿香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笑夠了,該講正事了。
池依依戳了戳何匡晟,何匡晟立馬沉思,開始出主意。
“現在法院也管風化案,阿香隻要拿著這份報道,以受害者的身份狀告報館,不,不對,我們根本不需要狀告報館,隻需要狀告李英奇即可。”
池依依:“對對對!”
何匡晟頓了頓,又說:“我們利用風化案直接要求法院判離婚,想必李英奇呆在監獄裡,也沒辦法先法院一步無休妻。”
池依依:“對對對!”
何匡晟:“...”
怎麼感覺自家妻子一會兒聰明一會兒傻?可是能達到這種效果,總不能是誤打誤撞吧!何匡晟對池依依的潛力抱著十足的信心,渾然不覺這個世間真有誤打誤撞達成效果的小錦鯉。
*
沒有人擔保的李英奇被關在長寧道的彙司捕房裡,可憐,弱小,還無助。
他環顧四周,光是看到身上這棟多層的灰青色混凝土建築,鐵門鐵窗,就感覺冷峻凝重氣氛便撲麵而來,讓人忍不住腳軟。
呆在這裡一晚,竟然還順便拓展了李英奇的視野認知
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進入租界捕房的。
他雙手被幫在後麵,可憐巴巴地呆在臨時監獄裡,一雙眸子恐慌又無措地往窗外望去。耳邊還有嘻嘻哈哈的笑聲,是今天早上才被抓進來的二流子,不知為何一看到他就開始笑,笑聲惹人心煩。
李英奇藏起麵上的恐慌,故意硬氣地反問:“你們笑什麼?”
“在笑某人和姘頭亂搞,惹得太太向法院提出離婚訴訟咯。”二流子醉得說話結結巴巴,好在這件事不算複雜,一句話就能講清楚了,那就是:“士娼情人被舉報,姘頭猶抱原配手帕半遮麵。”
...
...
離婚,嫁妝!
李英奇太驚愕了,以至於他呆愣原地、嘴唇微張卻說不出一句話。
可即使是如此吃驚,詫異阿香竟然懂得去法庭提出訴訟,人渣如李英奇第一時間想到的,依舊是王家那八輛馬車都裝不完的嫁妝,厚厚一疊寫滿“未來衣食無憂”的地契房契。
許久,他才有了反應。
——他不能跟阿香離婚!
意識到這點的李英奇猛地從角落站起來,趴在鐵柵欄上,迫切地呼喚阿三警察過來。
“我要上訴!”
“都是胡佳勾引我,。”
阿三敲了一警棍在李英奇頭上,“ISAY...我聽不懂!閉嘴!”
剛剛奮起的李英奇當即被一棍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