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蕾拉著恕,來到隱秘的房間裡。
兩人是節目裡唯一公布的情侶,所以拍攝小蜜蜂能毫不避忌地跟上,將兩人相處的鏡像,毫無遺漏地向觀眾展示。
攝像頭轉著圈地亂飛,兩人都沒有去管,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你是在故意氣我嗎?”
瑟蕾拉著恕的衣領,想和他視線平齊,居然沒把人拉下來。
無論她怎麼用力,恕的腰杆就像生來不會彎曲的硬骨頭,直挺挺地豎在那兒惹人生氣。
她用儘全身力氣,也隻是僵持了好幾秒。
…算了,瑟蕾悻悻收回手,改成雙手抱胸的不耐煩姿勢。
瑟蕾問恕:“你剛剛那是什麼意思,在跟池依依報備行程嗎,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當著前任的麵裝好好男友,算怎麼一回事?
“啊…”恕放空了好幾秒,才慢悠悠開口:“可是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以為,你來前任戀綜,應該和我一樣,也考慮過複合的可能性的。”
瑟蕾皺眉的模樣看著很幽怨,完全沒有平日利落帥氣的樣子了:“我看見了你的變化,你就像變成另一個人似的脫胎換骨,你怎麼可以因為其他人變好,那我算什麼?”
說著說著,瑟蕾的眼眸忽然垂了下來。
還沒等她說什麼,恕立刻抽了一張紙遞了過來。
挺貼心的。
可問題是…為什麼是濕紙巾。
瑟蕾接過濕紙巾後,還得自己擰乾水用——究竟什麼人,才會給哭的人一張濕紙巾?
也因為濕紙巾的打岔,瑟蕾氣勢洶洶的攻擊暫停,觀眾也終於有空隙發彈幕了。
【代入瑟蕾的角度,確實會挺難受的,有種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感覺。】
【這樣一看,全致書真的變了好多。我翻回第一期的視頻,他就是一個油膩精神小夥,和池依依約會回來後,形象變得乾爽好多,待人處事也貼心不少。】
【剛剛瑟蕾垂下眸,連我都沒反應過來她怎麼了,全致書就立刻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其實這對前任還是很好磕的。】
【如果全致書交往的時候也這麼貼心,兩人根本不會分手,也難怪瑟蕾心情不好。】
…
其實觀眾和瑟蕾糾結的點,壓根就不存在。
因為全致書早就被恕取代了,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又談何變化呢?
“瑟蕾,我真的搞不懂你,搞不懂。”恕站在那裡,像搖頭娃娃一樣晃動著空空的腦袋:“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們初次…不是,前任聊天室的對話。”
恕說漏嘴了,差點說成初次見麵。
好在瑟蕾的情緒不好,沒有注意到這麼明顯的漏洞。
“對…”當時的瑟蕾很生氣,所以對全致書的態度很差,當時說的狠話她也都還記得:“當時的我,是在憤怒狀態下才說出這些話…”
女孩子不都那樣嗎?表裡不一。
彆說旁人了,連瑟蕾自己也搞不懂心裡在想什麼。
可這麼感性的人類表現,對於毫無共情能力的恕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他隻知道:“我們當時說得很清楚了,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上節目是為了尋找新的對象。”
——怪物能從字麵上理解意思,已經很了不起了。
恕語氣平淡地說:“我是我,不是全致書的替代品。”
…
…
等等,替代品?
哎呀,恕一拍腦袋,又不小心說漏嘴了。
他在心裡默念好多次,池依依教他的指令:恕就是全致書,全致書就是恕。
恕正想解釋這句話不是說他不是全致書的意思,抬眸卻發現,瑟蕾因為這句話陷入沉思——表情低落,雙眸因為思考而泛起朦朧的淚膜。
啊,他有說什麼有意義的話嗎?
恕撓撓腦袋,搞不懂了。這幫人類有腦漿的大腦都在想什麼?
居然連他不小心暴露的漏洞都沒有發現?恕立刻放鬆心弦,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肩膀。
他不知道,就是因為瑟蕾大腦不是空的,才會思緒跑十萬八千裡,往錯誤方向疾奔而去。
瑟蕾聽到“替代品”三個字,第一反應就是:全致書要跟過去的自己作割裂。
他居然如此愛池依依?
瑟蕾甚至在希望,如果全致書真的是仿生人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能安慰自己並沒有錯,全致書還是那個無法挽救的爛人。
這樣想著,她再次用測試手套拂過恕的腦袋。
這次,瑟蕾能接收到的感情很微弱,卻依舊存在。
那是一種名為“忠誠”的堅定情緒,落在植入神經視網膜中,可能是淡淡的鵝黃色光團,它黏著在神經表層忽明忽滅,在恕提及池依依的時候,就會猛烈炸開,刺得瑟蕾睜不開眼。
一切征兆都示意著:全致書不是仿生人,他是真心的。
恕學會了人類情緒後,正在努力學習如何愛一個人。
“我明白了。”瑟蕾內裡灑脫的性格,讓她不願意當祥林嫂一樣的怨婦:“我不會再找你,也希望你能在節目裡,擁有一個好的結局。”
恕聞言,咧嘴一笑,露出了過去的全致書不曾擁有的乾爽笑容。
——能呆在池依依身邊,無論是做什麼,都會擁有比實驗室更好的結局。
“那我們出去吧。”
瑟蕾率先推開房門,離開了聊天室—。
她需要一點時間療傷,不過不需要很久。
因為等節目結束,瑟蕾無意發現恕的真麵目後,大概隻想殺掉今天哭哭啼啼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