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座無虛席,溫菱和孫萌萌每天為了找位置痛苦不堪,每天晚上都複習到深夜。好不容易熬到最後一節課,放假的氣息漸次地近了。
孫萌萌和安珂老早買好回家的票,還沒放假呢,行李都打包了幾大箱,到了溫菱這兒,都還是靜悄悄的。
孫萌萌好奇溫菱怎麼回去,溫菱也隻是說坐個車的事。孫萌萌就奇了怪了,從市到帝都,坐車哪裡能行,但看溫菱悶葫蘆一樣,也不好多問。
很快,最後一門考試也結束了,溫菱考完後接連送走了兩個室友,自己獨自坐在凳子上發呆。帝都下了好大的雪,撲簌簌的落下來,氣溫驟降。她起身關窗,溫立崇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來的。溫菱不情不願地接起來。
那邊劈頭蓋臉就問: “你今年過年在哪過?還是在你媽那邊?”溫菱嗯了聲。
從跟著裴琳來到帝都後,她鮮少回老家。
溫立崇很不高興,陰陽怪氣道: “你始終是姓溫的,不是姓歐他們家的。彆到了帝都,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過年該回哪個家,你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溫菱眨了眨眼,心裡像是被窗外的大雪覆蓋,冰淩淩的。這還是這個學期裡,溫立崇第二次打給她。
"如果沒什麼事可以不用打這個電話,每次都要弄得不高興,何必呢?"
溫立崇的話被她堵著,心頭一口老血,要不是她是他女兒,新年走親訪戚的,為著這個所謂溫家的麵子,他還不想打這個電話咧。
那頭悶哼了聲: “彆以為我多想你回來,考了個帝都A大好像多了不起,翅膀還沒硬呢就想飛了?要不是你劉阿姨好心提起,我還懶得理。"
劉阿姨?溫菱有刹那怔忪,隨即想起是爸爸後麵娶的老婆。她迅速地把電話掛了,再把最後一件毛衣塞到箱子裡。手機忽而又震動,這次是裴琳打來的。
她的語氣悉數平常,像是聊天般: “快回來吧?用不用讓歐叔叔的司機去接你?”仿佛之前的冷戰全都不複存在,歐誌銘也沒來找過她似的。
裴琳就是有這種手段,情商高超,不然怎麼能把歐誌銘捏在掌心裡,隻不過這樣的手腕她從來不屑於對溫菱使過,從來都隻是把她當一個不成熟的小孩。
溫菱儘量使自己的語氣平和: “我自己坐車回去。”
"剛你電話打不通,和誰在講電話?"
“我爸讓我過年回去。”溫菱一字一句地說,半是刺探,半是看看裴琳的想法。裴琳果然緩了一會,才說: “他慣會這招,彆搭理他。他另娶了是吧?”溫菱嗯了聲。“他們現在住一塊?”
裴琳若有所思,語氣遺憾道: “其他的倒沒什麼,隻是當時出來得急,有一對祖母綠的耳釘沒帶走,那是你外婆留給你的,倒是可惜了。"
溫菱眨巴眨巴眼睛,沒說什麼。
過了會兒,她拉著拉杆箱,緩緩行進在校道裡。
從學校到歐誌銘的彆墅,打個車小幾十塊也就到了。隻可惜趕上了放假,校道裡都是家長們過來接學生的汽車,堵得水泄不通。
溫菱想著步行到校外打車,雪愈下愈大,偶有枝椏上的雪落到脖子裡,冰得一陣哆嗦。在這樣漫天落下的純白色雪景裡,她抬起眼,驚異地看到了邵南澤。
他站在一顆隱秘的大樹下,懶散地靠著,煙霧罩著他的臉,看不清楚表情。
溫菱想興許是天太冷了,邵南澤抽了許多的煙,地上都是煙頭。他的心情並沒有太高漲,看到她來,也隻是淡淡喊她名字。溫菱鬼使神差走過去,揚起臉看他。“回家?”邵南澤摁了煙,雙手插-在兜裡。溫菱點點頭。
天氣太冷了,說話都嗬出一片白霧。邵南澤縮了縮脖子: “現在不好叫車,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黑色的邁巴赫早就停在路邊,打雙閃。邵南澤一手拉著溫菱的手腕,另一隻手掌過她的行李箱,沒走兩步,司機也走出來,邵南澤又把行李箱丟給他。
他告訴溫菱:"這是司機王叔,特意過來接我的。"溫菱還有點踟躕,他又補了一句, “放心,他不會多說什麼的。”
溫菱隻好上車,車裡烘得暖暖的,臉上沒有那麼冰了,手指也活泛起來。邵南澤坐到她旁邊,帶來一絲外麵的冷冽氣息。他問: “去車站?”溫菱搖頭,報了一個地址。邵南澤複述了一遍,對王叔說: “先去這裡。”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一路兩個人都心事重重,都很沉默。過了會,邵南澤才發現車裡的氣氛不對。他垂下眼眸看著她: "過年不回市
嗎?"
溫菱望著他,眼神迷茫: “我不知道,還沒想好。”邵南澤喉結滾動,沉著聲: "沒事兒,慢慢想。"仿佛是在安慰她似的。
很快到了彆墅區大門。
溫菱喊了停: “在這裡放下我就行。”她不想讓裴琳看見自己的其他朋友。邵南澤下車,幫她把行李從後備箱提出來。王叔坐在駕駛位上,眼觀鼻鼻觀心,好像沒這回事一樣。
溫菱拉著拉杆箱走了,彆墅區裡麵也是非富即貴。
邵南澤在車裡目送她回去,直至看不見人影,才把車窗徐徐升上來。他的聲音低沉,眼眸漸深。過了會兒才讓王叔開車。
"現在去墓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