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著眉,似乎不太願意聽這種無聊的牆角,還不如看樓下的學生打籃球來得有趣。燥熱的風依然沒有吹散打球的激情,籃球拍打地麵的聲音隱隱往上傳。可惜手感太差,老投不中。
邵南澤失望地移過眼,冷不丁聽見女生說: “喜歡的人嗎?最少要和我並肩吧。”"並肩?"
“我是文科第一,起碼也得是個理科第一。”沒多久,男生臉色慘淡地離開了。邵南澤勾著唇嗤笑了聲,拿出打火機,發出很輕很淡的啪嗒,啪嗒聲。
女生走到樓梯間,循聲往上看,揚聲: "誰?"邵南澤閒適懶散地靠在牆上,發現她後就把煙給掐了。
光影斑駁間,總算看清對方清秀涓麗的鵝蛋臉。寬大的校服罩在身上,顯得身形瘦削,大抵南方的女生都要比北方的矮小一點。
他站在高處,看得更加分明,猜想她興許要比他矮一個半頭。
"不是刻意要聽,沒想到有人。"
邵南澤漫不經心踱步走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目光平視,視線落到她臉上。女生大膽質問: "學校裡不允許抽煙,你是誰?"邵南澤像是沒有聽見般調笑,問: “你是文科第一?”對方眼睫顫了顫,把頭發捋到耳後。兩人不期然對上眼。
他嘴角噙著笑,又壞又邪肆。沒來得及說什麼,教導主任已經辦好了手續,從樓上叫住他。
邵南澤把打火機塞進兜裡,他本來不想奮力讀書的,隻想平平淡淡過完高三,沒想又突然改變了想法。如果他一直考理科第一,她會怎麼想。
在擦身而過時,忽而想逗逗她。
“我會是理科第一。”
辦公室裡,教導主任把一遝資料放在桌上,說的注意事項邵南澤全然沒聽進去。抬眼望去,外麵的陽光刺眼奪目,市的夏天連日頭都猛烈得紮人。
炎熱難耐,但空氣無比新鮮,是和帝都灰沉沉的天所不同的悠揚高遠。夜裡會有蟲鳴鳥叫,伴著濕漉漉的潮氣。
這裡的夏天,或許會過得很不一樣。
第二天,轉學生的消息不脛而走,年紀裡傳得玄乎,都說這人能在這個節骨眼裡轉到S
中,很不簡單,就連教導主任都對他客客氣氣。
邵南澤放蕩不羈的人設頓時在眾人心裡生根發芽,不穿校服的事兒傳得沸沸揚揚。事實上,溫菱也隻是比其他人更早一天知道這個事情。她還比其他人多了解一點,那就是他會抽煙。
溫菱到辦公室掌作業本的時候,聽見老師在討論轉學生的成績。
"成績太漂亮了,在帝都又有學籍,拿了奧數一等獎,這樣的人不應該會到S中來。"“我看他挺離經叛道的,是不是犯事了?”"打聽不出來,現在的小孩乾出啥事都不奇怪。"
溫菱把作業本拿回去,同桌李雯文湊過來: "菱菱,下課一起走吧?"她翻開作業本,找出錯題,搖了搖頭: “我想留下來繼續寫題目。”
過幾天就要摸底考了,溫菱不想給溫立崇丟人。還有就是這陣子裴琳和溫立崇好像有什麼事情特意瞞著她,家裡低氣壓彌漫,她不想太早回去。
李雯文: “可是晚自習後其他教室會關燈,黑漆漆的很可怕。”說完又笑嘻嘻勾她隔壁, “算了,我等你一起走吧。"
溫菱嗯了一聲: “我會早點。”
晚自修後,溫菱把手裡的卷子翻了翻頁,李雯文已經等不及收拾好書包,催促她快點兒。她笑笑: "還有兩道題,很快。"過了會兒,就連值日的同學都背著書包要走,不忘叮囑她們記得關燈。
李雯文將桌上的書一股腦兒收進書包: “不行,我太餓了,先去校門口買零食吃,等會你去那家小吃店找我。"
天花板的風扇慢悠悠地轉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溫菱總算把最後一道題解出來。她轉了轉有點麻了的手臂,開始慢悠悠收拾文具。
循著窗戶往外望,這一層裡其他幾間教室的燈果然已經黑掉了。長長的走廊裡,就剩下她們班級突兀地亮著燈。
溫菱拿著書包走到後門,在關掉燈和風扇之前,把耳機塞到耳朵裡。
無線耳機是裴琳給她買的,偶爾聽英文歌,近來又聽粵語的。
外麵走廊一片漆黑,樓梯口都是黑幽幽的,像一個快要把人吞噬的洞口。溫菱加快了腳步,在經過籃球場時,偶然往裡頭望了望。夏夜的風拂在臉上,熱得要命,鐵絲圍欄網上罩著幾盞大燈,有一道孤獨的
身影正在籃下帶球。
他的身影孤冷又淒清,對籃球也是漫不經心的,走位吊兒郎當,間或投籃,籃球砸在籃板上,反彈回來。
這是學校的舊籃球場,晚上幾乎沒有人會過來。溫菱也是偶然經過才知道有人,她眨了眨眼眸,把自己藏在細密的網後。
夏夜裡蟲鳴鳥叫,日光燈罩在那道慵懶身影,投射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他運球,轉身。溫菱的耳機裡忽而傳出一句——
"青春仿佛因我愛你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