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
現在的宋瑰，和以往意氣風發的影帝，氣場截然不同。
如果說兩個月前的他，是一棵挺拔向上，不卑不亢的鬆樹。那麼現在，就是寒風中被吹得瑟瑟發抖，但依舊立在枝頭的白梅花。
“我，是我吧？”宋瑰倚在沙發，抵著唇，促狹一笑。
蒲恩被戳穿想法，忙關了手機，羞赧道：“不不好意思，我有點不敢相信。”
他撓撓頭：“您不是應該在北城？”宋瑰一直在首都北城住，畢竟和其他城市相較，北城的醫療條件要好很多。
怎麼突然出現在彌鎮市了。
宋瑰：“我來這邊養病。”
蒲恩一拍腦門：“哦對，彌鎮市雖然沒那麼繁華，但空氣好，宜居。”
宋瑰笑笑，適時提起《甜蜜陪伴》：“我對它很感興趣，知道是你……策劃的，特地來向你取經。”
蒲恩徹底愣住：“您怎麼會知道？”
宋瑰心裡了然，身體放鬆靠著沙發，隨意道：“偶然猜到，隻是它播出的時候，似乎沒有你的名字。”
眼神裡有困惑，懵懂地扭頭問他。
既然被猜到，蒲恩沒必要隱瞞，埋頭沉歎了聲：“剛畢業，我簽到華氏傳媒。初出茅廬，恨不得立刻乾一番大事業，我花費了半年，將甜蜜陪伴的策劃初稿完成。總監很滿意，讓我繼續跟，那時候，還以為離升職加薪不遠了。”
他苦笑：“都說新人進公司會被打壓，我卻幸運，能全權負責自己的案子。所有後來幾個月，我費儘心思，將初稿打磨。”
“那是一個暑假，太陽很大，我每天在外麵做調研，終於將自認完美的將策劃完成。”
宋瑰忽然察覺到他嗓子裡的哽咽。
蒲恩：“高層很喜歡，決定調為重點項目，那是我畢業以來最高興的一天，我期盼精心準備的綜藝登上熒幕。可是，可……”他倒吸了一口氣，哽咽無聲。
宋瑰替他說：“可是，等播出，你的功勞卻被彆人搶了。”
蒲恩手撐著額頭，狼狽地點點頭。
“是一個前輩，華氏的自家人。”
“家庭作坊雖然管理鬆懈，但所有權利都在他們一家人手裡。我沒法反抗，更拿不出證據，提出了解約。”蒲恩沉聲籲氣，聲音卻更啞，“當然沒成功，華氏抓著違約金不放，我剛畢業，也沒錢。”
吃一塹長一智，蒲恩不再出頭，隻想熬過三年簽約期限。
宋瑰表情凝重：“……劉凡，又是怎麼回事？”
蒲恩突然笑了，抹去臉上的淚，自嘲地道：“您說我有多蠢。”
“半年前，我去外地出差，下暴雨被困在山區。我以為是禍，結果是福，回來後一檔綜藝的雛形在腦子裡散開。我幾乎頃刻認定，一定要把它寫出來，它不會辜負我。”
宋瑰心神微顫，眼裡閃過一絲動容。
“後來呢？”他不禁問。
蒲恩定定看著他，眼睛酸澀：“事實證明，它真的很好。如果我有錢有權，我就願意投給它百分百的精力。我瞞著華氏的人，偷偷完成了。可是，不知道誰在裡麵搗了亂！”
他狠狠抓著頭發，崩潰道：“他們又來搶我的東西，沒有一個好人！我以為是福的，可還是禍。策劃歸了劉凡，他是老板的小舅子，華氏傳媒的創意總監。”
蒲恩最後說：“我和他們鬨翻了，背了好幾萬的解約債。”
於是他回到彌鎮市老家，渾渾噩噩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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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談聲在旁邊一直沒說話。
直到，蒲恩提起劉凡。
他眯起眼，臉色如常，輕描淡寫地搭了句：“你說的這檔綜藝叫什麼？”
蒲恩卻聽他語氣怪異，踟躇了下，才開口：“奇妙團隊。”
裴談聲倏地站起來，垂眸。
過大的反應吸引了蒲恩和宋瑰的注意，兩人同時看向他。
裴談聲沉默了幾秒，不理會宋瑰眼裡的茫然，徑直上樓，回了房間。
他關緊房門，阻斷樓下的聲音。
他沒記錯，劉凡交過來的策劃，正是《奇妙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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