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瑰捧著一掌心的玻璃碎渣,仰起臉。
和裴談聲對視。
沉寂的氣息流轉在兩人中間,雙雙無言。
宋瑰眼神很空,攤開手將掌心的碎渣一起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瘦白的手指上出現幾滴血,猩紅的顏色和他毫無紅潤的掌心成了鮮明的比對,更顯得傷口又深又重。
裴談聲看他一眼:“還愣著,不去找孟雨包紮?”
宋瑰聽話地站了起來。
裴談聲不再多說,轉身要走。
他剛動兩步,一股強大的力道從身後襲來,猝不及防地將他壓在了沙發上。
裴談聲下意識要推開,忽然耳邊傳來低迷的呼吸,斷斷續續,綿軟無力。隱隱約約地,他感覺宋瑰一股氣差點提不上來。
強烈的瀕死感。
裴談聲咬牙,剛抬起的手僵在空中,到底沒有把他推開。
過了會,身上的人呼吸逐漸平穩。至少那壓在他胸前,隔著輕薄布料而怦怦直跳的心臟,跳動的速度變得正常。
偌大的長沙發,足夠承載兩人躺下的重量。
宋瑰揪著胸口的衣領,輕啞地呼吸幾聲,短暫的一個動作,已讓他額發濕透了。
但剛才有多心顫,此刻壓在裴談聲的身上,就有多竊喜。
這張臉,足夠他欣賞幾百遍。
富有侵略性的成年男性的氣息,與他低弱的呼吸交融,有些零散飄到了沙發外,便帶著客廳沉寂的氣氛轉為撩人的曖昧。
宋瑰萬分滿意,乾脆將攥著領口的手移到裴談聲的下巴處。
淩厲的線條,鋒刃如一柄劍。
“你以為所有人都要關心你?”他把裴談聲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淡然的眸光輕輕描摹他的麵部輪廓,幽幽道,“可我看,你好像也挺關心我。”
“是不是?”他一眨眼。
裴談聲不和病人多嚼舌根,推他肩膀要起來,被宋瑰重重壓住。
手也被宋瑰桎梏在了他頸邊。
細軟的發絲偶有垂在裴談聲的手上,輕輕撩起一股不明的戰栗。
他眼眸一沉,順勢捏住宋瑰的後頸,拎小動物一樣:“你想多了。”
宋瑰輕笑不語。
視線往下,剛才推裴談聲上沙發時,被紮破的手指不小心在他領口抹上了猩紅的痕跡。現在血跡乾了,凝固在他的白襯衫上。
像在雪地放下了一隻殘破的玫瑰。
宋瑰看得起興。
裴談聲打斷他的惡趣味,咬牙道:“起來。”
“馬上,啊。”最後一個輕軟的字眼,微微上挑著,一如長輩哄著愛鬨騰的小孩兒。
裴談聲皺起眉,臉立刻拉了下來。
宋瑰十分青睞他喜怒形於色的樣子,憶起保鏢公司的初見,心裡竟然騰起了一絲莫名的成就感。
在裴談聲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裡,宋瑰手肘乾脆撐著他胸膛,借力支起下巴。後又抬起另一隻被劃破的手指,輕飄飄地,指腹落在裴談聲線條鋒利的唇邊。
他把自己安排在造物主的位置,開始描摹作畫。
血跡抹在裴談聲的唇上。
宋瑰的手很細,一向都是骨感青白,沒有血色。
裴談聲以為它是冷的,但指腹觸碰到嘴唇,才發覺並不冷,溫溫軟軟,觸感和一塊棉花糖碰過來的時候差不多。
裴談聲有一瞬間的怔鬆。
很快,他回神,驀地握住宋瑰的手指。
宋瑰眼神低落,優秀的畫師在沉迷時被打斷,總會抱怨。
“拿開它。”裴談聲冷冷道,“我討厭血的味道。”
宋瑰緩慢地撐起身體。
繼又鬆鬆抓著裴談聲的衣擺,聲音恰到好處的低軟:“那慘了,我常常會咳血……”
裴談聲一愣,用力抹去唇角的血跡:“你!”
還沒說完,孟雨站在門邊目瞪口呆:“你們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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