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暖的陽光折射過來,逆光映得裴談聲眼睛疼,差點看不清宋瑰的表情。
忽然,宋瑰朝他笑:“我來教你怎麼發泄。”
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裴談聲才知道他要乾什麼!心臟猛然提到了嗓子眼,他難以置信,隻是看著這一幕,眼前已然出現宋瑰枯萎般跌進玫瑰花叢的幻象。
“下來!”裴談聲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攥著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攔在他腰後,怒不可遏:“夠了!”
他把宋瑰抱下護牆,對他的行為簡直無法言說,甚至瞪紅了眼睛,沉聲反問:“你要跳樓?自殺?到底在鬨什麼?!”
情緒猛烈的怒吼聲將宋瑰嚇到了,裴談聲手勁太大,他現在手腕好像鐵圈箍住,無法掙脫。宋瑰歪了下頭,故作無辜地表示:“我隻是想教你,如果要發泄,可以站在高處叫喊出來。”
裴談聲無法相信他,額角隱隱作痛,他手指按了按那裡,嗓音發緊:“你沒必要上去,你知道有多危險嗎?”
僅是想想,那瀕臨死亡的畫麵就如鑽進腳心的螞蟻,不停地出現,冰冷刺骨的涼意從腳底鑽進血肉,從骨髓流經心臟,在脈搏中躍動,和血液交纏。裴談聲如論如何都鎮定不了,他順理成章地聯係到上次音樂會的燈光展,宋瑰瘋起來什麼事情都敢做,嘴裡說著隻是試試玩,但誰又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現在甚至覺得前一句說要教他的話,也是欺騙……
不知不覺心裡想了很多,裴談聲眼神時不時閃爍,整個人陷進嘈雜的情緒中。
宋瑰在暗處心滿意足地點了個頭。
他眉梢輕挑,逼近裴談聲。
腳尖踮了起來,輕輕地在他耳邊說:“我教會了,你現在……不會再想那些讓你痛苦的事,想的都是我,對不對?”
裴談聲的視線驟然凝固了,他難以置信,將宋瑰重重抵在牆上,手掌托著他的臉,逼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睛:“你說什麼?”
宋瑰坦然應對他的目光:“難道沒有嗎?”
被粗糲的掌心撫摸臉頰,他熟稔地蹭了蹭,不等看裴談聲的臉色,便伸出手去,五指隔著衣服觸碰到他胸前正在砰砰跳動的地方,不自覺用了點力,漫不經心地說:“你一直在想我了。”
耳畔劈下一道驚雷,裴談聲陡然驚醒。
什麼站在高處叫喊,根本是借口。宋瑰是以這種方式叫他發泄,原來剛剛他所做的全都是和從前一樣瘋魔的行為和無話可說的腦回路。
裴談聲本該憤怒,卻……卻無可避免地承認,宋瑰確實懂他,此時此刻,他將所謂的裴家、父母和裴南玉拋之腦後,腦中鼓鼓囊囊全被宋瑰的身影占滿了,再分不出餘地。
這就是他的目的。裴談聲怒極反笑,手掌繼續托著他的臉。
沒有用力地撫摸著,他逐漸看見宋瑰沉迷的神情,感受到他軟嫩的臉頰在自己掌心蹭動。手掌徐徐地移動往上,手指的粗繭途徑他的眼睛,眉毛,額頭,又迷戀般往下,在窺見宋瑰嘴角彎起的笑時,猛地覆蓋上他的眼睛。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宋瑰睫羽抖顫,仿佛能通過長長的睫毛感受到裴談聲掌心粗繭和脈絡。他果斷放棄前幾天運用的欲拒還迎的公式,重新找到他麵對裴談聲時、最該使用的直截了當的法子。他微抬下頜,將呼吸送得更近,低低地說:“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裴談聲不覺得他現在能做、或該做什麼。
他嗓音發緊,越看宋瑰雲淡風輕的臉色,越是胸有怒火難以遏製。
既怨恨宋瑰總拿生命玩笑,更嘲笑自己每次都會中招。
此刻,仿佛隻有擋住他那雙狡猾的眼睛,裴談聲才能憤怒發泄一般罵道:“你想知道?宋瑰,你早就知道,你聰明、機敏、多思多想甚至狡猾,以你的能力怎麼可能猜不到。你總要把我逼退無可退的地步,看我被你耍得團團轉,你最滿意對不對?”呼吸頓沉,他仰起頭喉結滾動,試圖剖析宋瑰的心理,“你不複雜,你的一切行為都有跡可循,你隻想看到我因你做出衝昏頭腦的事,這會讓你感到無上的滿足和快樂。”
“宋瑰,你的快樂……”裴談聲嗓音嘶啞,“太難了。”
但他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
他斂下眼眸,似自嘲地呢喃——再難的題目,也有完美的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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