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商場給他買的東西已經整齊地擺放好,房間明淨舒適,桌麵擺放著一枚精致漂亮的袖扣。
裴談聲把虎尾蘭放好,站定桌前,將袖扣拿在手裡看了看。
宋瑰和裴南玉……是什麼關係?
宋瑰,宋……
他姓宋……
裴談聲倏然想到什麼,將袖扣放回遠處,快步回了自己房間。
自從五歲時跟隨爺爺去國外裴氏的總部後,長達十年沒有回國。他被爺爺一步步培養成穩固維係裴氏企業的工具,整天麵對的隻有總部高層的職員和董事會股東。偌大的裴氏,他被有意地推上最高的位置,甚至爺爺在世時,不準他再見其他所有裴家的親人,腦子裡除集團外,什麼都不複存在。
他幼年時不懂為何爺爺厭煩他從前的名字,更不懂為什麼不讓他回家。但所有的不懂,現在都已經了然於胸。
裴談聲此刻不想思考和裴氏有關的事,思緒停放在宋瑰的姓名上,忽地想起來了……對,最開始的那幾年,他不曾回家,但在慢慢掌控裴氏的同時,將裴家前後大小所有的事儘握手中。
他知道父母在一次宴會中結識了同為上流世家的好友,那家人姓宋,此後雙方經常會麵,關係匪淺。不過裴談聲隻了解部分,沒兩年,他便刻意忽視掉父母兄嫂的消息,再不願有牽扯。
竹馬麼……
裴談聲手指輕蜷,雙手搭在陽台欄杆,目視落地窗外的黃昏。
夜幕快要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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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宋——我在這裡——”
宋瑰剛將地址發給裴南玉,耳邊便聽見喊聲。認識的人裡隻有裴南玉叫他宋宋,宋瑰驚喜地循著聲音看過去。
一個手提行李箱,穿風衣戴墨鏡的青年剛過廊橋,正朝他招手。
他頭發刻意打理得前短後長,劉海微卷,蓬鬆酷帥的發型顯得他桀驁不馴,卻因為線條流暢的麵部,斂去了不羈,更像一位浪漫的藝術家。
許久未見,裴南玉換了這樣放蕩不羈的發型,宋瑰差點沒認出來。
等到對方走到他麵前,把他攬進懷裡抱抱,宋瑰才翹起唇角,不禁打趣他:“南玉,你再去法國呆久點,回來我就認不出了。”
裴南玉取下墨鏡,手指撥了撥額頭卷翹的劉海,嘚瑟道:“夠哥們吧,為了來見你,特地挑染了深咖色。”
宋瑰失笑,攤手無奈地說:“但我現在沒辦法喝咖啡了。”
裴南玉臉色微變。宋瑰患有心臟病的消息是他在宋瑰住院後才知道的,那時候正在忙一個項目,無法脫身,裴南玉心急火燎地熬夜把負責的內容做完,急忙回國見了宋瑰一麵。宋瑰當時還在北城的醫院,隔著各種冰冷的儀器,他們說了幾句話,裴南玉就不得不連夜返回法國。
孟雨看見兩人神情有異,想插句嘴說話。
裴南玉突然笑了,傾身攬住宋瑰的肩膀,帶他上車邊說道:“宋宋,等你病好了,我就帶你去品嘗各式各樣的咖啡,你不知道,在法國這段時間,我已經替你嘗過那邊所有的咖啡了。”
宋瑰一手肘抵在他胸口,忍笑:“我看是你陪著女朋友,扯上我乾嘛?”
“被你發現了。”裴南玉幫他係好安全帶,見孟雨驅車了,才賠罪一般雙手合十,可憐到眼淚汪汪的大狗狗一樣:“宋宋,這次非得扯上你了,幫我說說好話。”
宋瑰詫異地瞥他,似笑非笑,緩緩地一點頭:“哦……我知道了,就說怎麼突然回國,肯定是裴伯伯在催婚了吧?”
裴南玉一副得遇知己的表情,無奈地說:“不止爸媽,你那最慈祥的裴爺爺也在催。”
宋瑰了然點頭。裴家雖然旁支的孩子很多,但裴爺爺就裴南玉一個獨孫,家中格外寵溺孩子,從小慣得不知天高地厚,少年時的叛逆期,更讓他直接飛到了法國求學。眼下裴南玉也到了可以結婚的年齡,裴家的四位長輩當然會不停地催促他。隻是宋瑰不解:“你不是有女朋友嗎?”
說起這個裴南玉有苦難言:“她現在不想見我的長輩,說見了就要催結婚。我也跟爸媽提起一嘴,他們的意思是有女朋友了就帶回來,雙方見幾麵商談婚事。”他唉聲歎氣,“真不知道在著急什麼。這下好了,阿諾不回國,爸媽又得勁催我。”
宋瑰聽懂了,“我能說什麼好話?”
裴南玉撞了撞宋瑰的胳膊,一臉深意:“爸媽那麼喜歡你,你就旁敲側擊幫我和阿諾說話唄……或者就說我們正談著,反正他們以前天天開咱倆的玩笑。”
宋瑰腦袋都大了:“陳年往事,你還提?”
他和裴南玉從穿開襠褲就玩在一起,小娃娃粉雕玉琢,每次長輩就喜歡拿開他倆開玩笑。年紀小還好,現在都成年了,再聽這些,總感覺彆扭。
裴南玉連連求他:“逼不得已的時候再這麼說,主要是先給我騰點時間,彆逼著相親就行。你不知道,我偷偷打電話問管家,說是已經在給我置辦生日宴會了。”他誇張地撇起嘴,“我過生日還有倆月,現在準備,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打算把他們認識的人都請來。”
“意圖可見一斑……”裴南玉幽幽長歎。
宋瑰也跟著籲氣,一偏頭:“那就見機行事吧。”
裴南玉握住他的手,滿臉的熱切,差點激動到落淚:“兄弟靠你了!”
宋瑰:“……我靠不住。”
裴南玉嘴角抽抽:“……”
從機場回到彆墅時,天空被濃黑的綢紗遮掩,一片漆黑。路燈照著路,裴南玉剛進彆墅鐵門,看到宋瑰在彌鎮市的住處時,不禁攬住他的肩膀感歎:“宋宋你太居家了,花圃裡的這些花花草草都是你在打理?謔——還有黃花梨。”
他立刻走到樹邊欣賞,不住地點頭。
宋瑰見他這般,說道:“樹是我哥專程讓人運來的。”
“原來是眉哥。”裴南玉對著五棵漲勢很好的黃花梨彎彎腰,狗腿似的,“失敬失敬。”
宋瑰笑他:“彆貧,進屋吧。”
裴南玉攬著他並肩往裡走。
快要離開前庭花園時,突然感覺有一道異常濃烈的視線在掃視他。裴南玉胳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定住步伐,左看右看:“宋宋,你有沒有覺得,咱們正被人盯著?”
“嗯?”宋瑰不明所以,“沒有啊。”
“我第六感很準的。”裴南玉視線慌忙地在四周尋找,隱淡的路燈燈光照在植物上,有些光影莫名的瘮人。
宋瑰托著腮,正正經經地說:“雖然我堅信你是最優秀的設計師,但不可否認,你的直覺或許存在某種偏差,我的彆墅很安全,有五……六位保鏢守著。”
這麼看,保鏢確實很多,值得信任。但裴南玉還是感覺哪裡怪怪的,正要再說,宋瑰拉著他往裡走。
突然,他意識到什麼,身形驟然頓住,抬起頭視線直抵二樓的陽台。
電光石火間,一雙潛藏在黑夜的幽深瞳孔,正像野獸捕獵般緊緊盯住他。
裴南玉不知道為什麼被這副眼神看得後背一涼,更嚇得他飛快鬆開攬宋瑰肩膀的手,恍惚老鼠見到了貓。
他顫顫巍巍伸手指:“他是誰?”
宋瑰對裴南玉的反應感到大驚小怪,不用看就知道誰站在那兒,直接解釋:“其中的一位保鏢。”
“……”裴南玉深吸口氣,苦著臉說:“宋宋,我的直覺是對的,你的彆墅雖然有六位保鏢但還是不夠安全,因為我懷疑他在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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