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日的戲隻拍到黃昏, 導演就讓大家回去了。
今天男女主都不錯,幾場戲完美落幕,給劇組開了個好頭。開機當天拍攝求的就是要順利, 好兆頭。許銘放他們回酒店後, 沒急著走,和導演組及編劇等圍坐在一起商量事宜。
工作人員也在片場收整道具,以及準備明天的拍攝。
這樣看,倒是演員稍微輕鬆一點點,各自下妝便回了酒店。
宋瑰卸完妝,一直惦記著裴談聲今晚到,卻遲遲沒有再收到他的消息。
原本說好晚上抵達徽城, 難道航班延誤, 或是裴家還有彆的事?
一想到那些不知名的事情打亂了他的節奏, 宋瑰不受控製地開始煩悶,心癢難耐。
孟雨還在片場外的保姆車上等他,宋瑰掩去那些霸道的心思,收拾好後離開了化妝間。
剛一出來,便見片場人已走了大半。
他去和導演打了聲招呼, 慢慢往停車處走。
夜晚深黑,但光線很足, 四周都是燈, 宋瑰攥緊手機, 眼睛定定地盯著前方道路, 腦中一團亂麻。
被打亂計劃是這些年的常態,每當事情太多的時候,總會有不確定的因素出現。可他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在裴談聲身上, 一旦有這種情況,心口就像被烈火灼燒,手指想瘋狂地去摳撓什麼,以此發泄。
按理說,裴談聲已經屬於他了。
經曆了裴宅的那些事,他知曉了裴談聲的往事,也知道他是喜歡自己的。
他不可能再離開。
但……還是難受。
好像沒有完完全全地掌控他。
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宋瑰嘴唇發著白,步調極緩地往停靠車的位置去,臉上不動聲色,卻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那天他和裴談聲在雜物室裡,互表心意,互剖心房,從此後他們就應該纏在一起才對。
宋瑰不知道此刻的不安全感、不穩定性從何而來。
他不相信僅僅是因為裴談聲沒有回他的消息……
他開始想裴談聲。
左敏說,裴談聲生了病,這個病的原因他在拜托哥哥尋來裴氏往事時就已經找到了。
父母的拋棄、忌憚、自責、愧疚、甚至於仗著他對家的渴望一次次指責。這些種種,讓裴談聲生了病。
宋瑰想,這個“病”他已經幫他治好了不是嗎?晚宴結束的時候,裴談聲看起來無比的正常。
以往裴談聲一次次地拒絕自己,一次次否定他的感情,正是因為他心裡還藏著這些病。而從在雜物室開始,裴談聲不再遠離他,反倒主動抱他親他,這儼然證明了那個“病症”已經消失。
所以自己不該再患得患失。
宋瑰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想到這兒,堵塞心口的一點茫然散去。
他深吸口氣,望了眼星星點點的夜空。
徽城的晚上,很美。
裴談聲已經好了,以後他們開開心心在一起,不要再想其他的了。
宋瑰喉間輕咽,將胡思亂想掩去,看到前方的保姆車,快步過去。
目前正在徽城影視基地拍攝的劇組有三四個,出了片場搭建的綠幕後,遠遠的聽到不少人的說話聲。但保姆車停的位置很偏,周圍還有牆壁遮擋,即便聽著那些聲音,也沒人過來。
孟雨選的位置還不錯。
雖說進組的消息遲早會傳出去,但宋瑰不想被記者和狗仔圍堵,這個位置就很好,沒人打擾。
他喊了聲“小雨”,沒聽見孟雨回答,但車門旋即開了。
宋瑰沒多想,立刻上車。
一雙精瘦的手臂倏地橫在了他的腰上。
宋瑰猝不及防,剛上去還沒來得及坐下,就倒在來人身上。
熟悉的溫度和氣息縈繞在耳邊,宋瑰反應過來後,眉梢一揚,想也不想反手直接抱住,淤積在胸前的煩悶煙消雲散,隻剩下滿滿的歡喜:“裴談聲。”
溫熱的唇觸在他頸側,裴談聲從後麵抱住宋瑰,手臂力道很緊,壓著他低低地說:“我來了。”
“不給我回消息。”宋瑰抱怨了一句,側過頭,反問他,“這是驚喜?”
又問:“小雨呢?”
“在酒店,我讓他不用過來。”裴談聲用力摟著他,明明才分開三天不到,但一看到宋瑰就忍不住了,隻想把他牢牢困在懷裡,“是驚喜,宋瑰,我等你很久了。”
腰被人從後麵抱著,宋瑰動了動身體,順著窩進他硬邦邦的胸膛。
宛如成對的玉佩隔了長長的光陰終於契合,剛硬與柔軟交相輝映,宋瑰不知想到了哪兒,嘴角悄悄翹起,又連忙抿住笑,正色道:“誰叫你不告訴我,早點讓我知道,也不會等很久。”
他就不會在化妝間耽擱那麼長時間了。
宋瑰低促一笑:“你什麼時候來的?”
裴談聲如實說:“兩小時前。”
“這麼老實?”宋瑰從他懷裡翻了個身,坐他腿上,挑著唇角,“我看其他的情侶,一般這麼問了,對方都會說,‘沒多久’‘就一會’‘才剛來’,怎麼到你身上,就……”
宋瑰說著更想笑了。
裴談聲細細看他。他一直以來都喜歡笑,以前在彌鎮市病成那樣也常常笑,現在病情好轉了,笑起來的時候,眉眼的病容幾乎被笑顏儘數掩去。
明明是含著調笑的話,聽到裴談聲耳中,卻像撒嬌。
他無比喜歡,甚至想要更多。
裴談聲眼神微動:“不想騙你。”
宋瑰明知故問:“為什麼?”
裴談聲有些意外他的追問,無奈地兩手捧起他的臉頰,指腹輕慢揉搓:“你是小少爺,我是保鏢,怎麼騙?”
沒想到裴談聲會這麼答,宋瑰頃刻樂了,臉頰主動在他手掌心蹭了蹭,雙眼卻一眨不眨地盯緊裴談聲的臉:“那就說好了,在劇組的時候,你是保鏢,不可以做其他的事。”
裴談聲點頭。
“要聽我的話。”
裴談聲點頭。
“隻能守著我。”
裴談聲依舊點頭。
“不準和劇組其他的人來往,男……或者女,都不行。”
正點頭的動作一頓,他毫無疑問捕捉到了宋瑰占有欲無窮的目光。
裴談聲更摟緊了他,附在他耳旁低喃:“隻是你一個人的。”
宋瑰終於心滿意足了,攀著他脖頸,沉溺在此刻的溫情。
司機就尷尬了……
他咳了咳,硬著頭皮打破安靜:“小少爺,裴哥,可以走了嗎?”
司機是宋家五保鏢其中的一個,雖然對這種場麵已經見怪不怪,但還是不好意思,紅著臉問。
宋瑰隨口應了聲,依舊黏在裴談聲身上。
司機正要開車走,還沒動作,一人靠近,車門突然被敲響。
裴談聲淡淡地側過頭,看到車外站著個身量修長的青年,正一臉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