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沁醒過來的時候心臟在砰砰直跳。
頭頂上是黑漆漆的天空,身下是硬邦邦有些硌人的瓦片,她怔忪地眨了眨眼睛,試著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方才果然是做了個夢。
燕沁坐起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渾身透著一股濃重的疲憊感。
是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疲憊感。
以命續命的咒術果真還是對身體有副作用,以至於她連著兩天晚上都夢見小白那個披著人皮的骷髏。
‘燕沁,你在意那些嗎?’
清冷的聲音仿佛是貼著她的耳朵在問。
燕沁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心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她才不在意呢。
就是……怎麼說呢,明知道在夢裡,明知道不是真的,卻還是讓她有種真實感,這種被控製的感覺讓她十分不舒服。
死骷髏。
都煙消雲散這麼多年了還不讓她安生。
燕沁這會兒不在夢境之中,腦子倒是清醒了不少。
若說她是喜歡小白的她承認,隻是這喜歡到底摻雜了多少東西連她自己也不確定,但肯定到不了十分喜歡的程度,更遑論愛了。
隻是總想著手欠去撩一把,會偶爾想著拐回去做道侶也不錯……關鍵是以前那廝都無動於衷她才可以放心大膽地招惹。
如今在夢裡小白這般主動,她都快要被嚇出心臟病來了。
“燕沁啊燕沁,”她抱著腦袋歎氣道:“不如你改名叫燕慫慫算了。”
“燕慫慫?”清冷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燕沁嚇得一哆嗦,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下滑去。
一隻修長有力的胳膊攬住她的腰,將她輕輕往上一帶。燕沁隻覺得整個人晃了晃,便落進一個帶著暖意的懷抱中。
有一瞬間燕沁以為是小白,她忙抬頭去看,卻看到了陌上川那張清俊雅秀的麵容。
“崽崽?”她一隻手還在抓著他的衣襟,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依偎在他懷裡,眼裡微不可察地閃過一絲失落。
陌上川扶著她的腰讓她坐穩,衝她笑道:“師父怎麼半夜待在屋頂?”
燕沁又有一瞬間的恍惚,明明徒弟與小白一點都不像,但是莫名地讓她有種自己在與小白對話的感覺。
她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恍惚道:“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陌上川微微抿了抿唇,“師父這幾日看上去十分疲憊。”
燕沁心裡咯噔一下,麵上卻笑得不動聲色,打了個哈哈道:“可能是趕路太累了吧。”
顯然這種拙劣的借口是應付不了陌上川的,畢竟燕沁可以連著熬兩個通宵畫符還能圍著清華山蹦躂兩圈的人。
“不如我幫師父梳理一下靈力?”他牽起燕沁的手,雙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燕沁有些慌亂地抽回手,抬起頭對上了陌上川質疑的目光。
“師父,我這幾日修煉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還希望師父能幫我解惑。”陌上川的聲音聽上去波瀾不驚。
“什麼現象?可有哪裡不舒服?”燕沁頓時就緊張起來。
“我原本的靈氣駁雜,可這幾日均是水木雙靈根的靈力格外豐沛順暢,而且修煉速度快了許多。”陌上川佯裝不解道:“師父可知道是為何?”
尤其是,連著兩日總能通過元神與燕沁在夢中相見。
燕沁淡定道:“也許是通宇洲這地界靈氣與秋渭洲不同,所以修煉起來不同吧。”
陌上川:……我信了你的邪。
陌上川不說話,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燕沁被他的目光盯得發毛,率先移開眼睛,站起來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房睡了。”
話音剛落,手就被人抓住了。
燕沁低頭看他,“崽崽?”
“師父,你什麼時候能對我誠實一點呢?”陌上川微微仰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燕沁將手抽出來,乾咳了一聲道:“小孩子彆一天到晚瞎想,小心長不高。”
陌上川冷笑一聲,看著她強裝淡定地從屋頂下去回到房間,最後吹燈沒了動靜。
燕沁總有種被小徒弟看穿了的怪異感,按理說被施咒者應當不會有感覺才對,還是說他是因為彆的事情?
彆的事情?
燕沁枕著胳膊愣愣地發呆,彆的也沒啥事情瞞著他啊……
很好,又成功地失眠了。
燕沁糟糕的心情在白天起床後成功地被延續了。
“刀燁!?”燕沁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盯著麵前俊朗的青年,如果可以的話,她的牙估計會被咬碎。
刀燁看上去十分狼狽,身上還穿著破破爛爛的女式裙子,被他撐得衣不蔽體。
刀燁臉上罕見地表現出窘迫和焦灼的神色,“師姐。”
“好、很好。”燕沁指了指他,氣得腦袋快要炸了,“你和玄獨岸臨走之前怎麼答應的我來著?”
“不惹事生非,不出秋渭洲,不互相打架。”刀燁麵色如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