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點拉扯大的小徒弟,十五歲的時候還是個白皙俊秀的小少年,臉上身上一點疤痕都沒有,連練劍不小心劃破手指都會委屈地給她看,讓她心疼好一會才肯繼續練劍。
燕沁的心像是被兩隻手狠狠地擰著,抽疼抽疼的。
“還是我來吧。”許誌拿過她手裡的藥,推了推她,“你去那邊冷靜冷靜。”
大概隻有這種時候許誌才會表現得像個大師兄,而燕沁也是下意識地信任他,自己坐在一邊怔愣地看著許誌給陌上川上藥。
待許誌將他的傷口包紮好,便看到燕沁坐在一旁直勾勾地看著她小徒弟。
許誌坐下來低聲道:“阿川這些年在外麵看起來也很不容易,你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了。”
燕沁抿了抿唇,聲音聽起來十分沮喪,“師兄,我是不是……壓根就不配當彆人的師父?”
許誌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燕沁的目光落在遍體鱗傷的小徒弟身上,輕輕地握住了陌上川蒼白的手掌。
“你在這裡好好陪著他,我先回去問問師父,看看用什麼藥比較好。”許誌拍了拍她的肩膀,輕咳了一聲:“等人醒了先彆跟他吵,傷好了再打。”
燕沁:“……”
陌上川其實隻挨了第一鞭子,剩下的兩鞭子他就有意識地護住了元神,所以隻是看起來傷得很重而已。
所以他醒得要比燕沁預計地要早。
燕沁正趴在床邊睡著,眼底下一圈青黑,眉頭還緊緊地皺在一起,似乎是睡得十分不安穩。
陌上川靜靜地看了她許久,伸出手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眉心。
燕沁眼皮動了動,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一張俊美清雅的臉龐,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看著她,啞著嗓子喊了她一聲師父。
“崽崽……”燕沁還睡得有些迷糊,等她睜開眼睛徹底清醒過來之後臉色瞬間就拉下了來,起身便要走。
陌上川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
徒弟的手冰冷刺骨,沒有一點暖意。
燕沁皺了皺眉,轉過頭惡狠狠地看著他,“鬆手。”
“師父,彆走。”他的聲音很是沙啞,還帶著幾分虛弱和可憐巴巴的意味。
燕沁本來就是色厲內荏,而且心疼得要命,他這麼大個人又可憐巴巴地求著,頓時就邁不開腿了。
她擰著眉轉過身子,將他的手塞回被子裡,坐下來臭著一張臉瞪他。
陌上川無辜地衝她笑了笑。
燕沁現在打又不能打,罵又不舍得罵,隻能氣悶地看著他,憋了一陣還是沒忍住道:“你身上的那些疤是怎麼回事?”
陌上川眸光微動,“師父都看到了?”
燕沁冷冷地看著他。
陌上川笑了笑,“就是不小心傷到了。”
“那您傷得可均勻美觀。”燕沁陰陽怪氣地諷刺道。
“傷得時候很疼。”陌上川眼巴巴地看著她,低聲道:“比師父打得疼多了。”
“活該,怎麼沒把你給疼死!”燕沁一邊嫌棄一邊掀起被子要再看看他的傷口,被他一把握住了手。
“師父,男女授受不親。”
燕沁被他握著的手一僵。
“但是我不介意。”他彎了彎眼睛,自己掀開了衣服,露出了大片赤裸的胸膛。
燕沁:“……”
“陌上川,你再這樣我就把你丟在這裡自生自滅!”燕沁生氣地指著他的鼻子道:“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陌上川十分有眼色地鬆開了她的手。
燕沁憤憤地又檢查了一遍他的傷口,給他係得嚴嚴實實,領口也包得密不透風。
“師父,勒得慌。”他扯了扯衣領,企圖將它扯開一點。
“你敢動試試。”燕沁一巴掌拍開了他的爪子。
陌上川躺在床上笑意吟吟地看著她,“好,我不動了。”
燕沁現在既生氣又心疼,還夾雜著內疚和自責,是以對陌上川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麵對。
然而終究是從小疼到大的崽子,好不容易長這麼大了,她也不舍得真扔下不管了。
許誌留下了許多藥,讓燕沁和陌上川在這裡多呆幾日,自己則先啟程去飛星洲打探消息。
第三天的時候,陌上川已經可以下床蹦躂了。
燕沁從未覺得自家徒弟能這麼惹人心煩,簡直時時刻刻都在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
“你給我安靜一點!”燕沁不悅地看著他。
正安安靜靜倚在床頭看書的陌上川:“??”
“你翻書的聲音太大了。”燕沁理直氣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