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沁一驚,渾身的肌肉瞬間緊繃在一起,她在轉過身去的一瞬間便感覺到了鋪麵而來的絕望氣息。
陌上川,也就是青君,正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手腕上纏了一條很細的青蛇,正朝著她嘶嘶地吐著信子。
而青君的眼睛似乎也開始漸漸變化,一隻眼睛是濃鬱的黑色,另一隻隻剩下眼白,然後變化地似乎也不是很徹底,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那詭異冷漠的豎瞳。
燕沁的理智告訴她不能放棄,隻有拚死反抗才能贏得一線生機,然後她疲憊的身體卻逼著她在放棄。
反正她就算很努力都飛升不了的,遲早都被血祭,那倒不如早死早超生……
眼前的場景開始變得漸漸模糊起來,她甚至能感受到青君滑過自己脖子的手,正當她準備放棄的時候,卻突然想起了師父讓她做的第一件事。
就算是她不想活了,還有師兄師弟他們,他們都不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她更不能自私地替他們做決定。
“不可以……”她幾乎是在瞬間迸發出了力氣,一把攥住了青君的手腕。
“嗯?什麼不可以?”那張原本清俊無比現在卻是詭異可怖的臉瞬間便闖進了她的眼簾。
燕沁有些眼睛痛,她咬著牙道:“我還……不能死……”
“哦。”青君的回答甚為冷漠,“我要你死,你隻需要死就可以了。”
燕沁的大腦一片混沌,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樣才能絕處逢生,也不知道她怎麼才能在雙方的實力差了十萬八千裡的情況下尋到那一線生機。
青君鋒利的指尖很快就要穿透她的脖頸。
“崽崽!”燕沁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對著他喊了一聲。
青君的動作一頓,旋即笑道:“彆白費力氣了,我和你那個崽崽,那個陌宗主,都是同一個人,我擁有身為他們時全部的記憶。”
燕沁攥著他的手腕緊緊地盯著他。
“但是又有什麼用呢?”青君勾了勾唇角,“如果我樂意,我隨時可以變成你的崽崽,你的阿川,你的小白……”
燕沁臉色慘白地看著他。
“你還是要死。”青君甚為冷漠道。
燕沁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片刻之後,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未襲來,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便看見青君正麵色複雜地看著她。
燕沁順著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那道鮮紅的道侶印痕險些將她的眼睛戳瞎。
“黃澤那個混賬東西!”他低低地咒罵了一聲,一把將燕沁甩在了地上。
燕沁被摔得五臟六腑都開始位移,她有些痛苦地蜷縮在地上,捂住嘴咳出了幾口血。
“黃澤可真是良苦用心。”青君緩步走到她麵前,蹲下來將她散落地頭發撩開,露出了那張因為過分疼痛而扭曲的慘白的臉。
“可我偏偏不會讓他如意。”青君冷笑道:“時間很足,我們慢慢來。”
燕沁的目光落在了青君左手手腕處的鮮豔的紅線上麵,終於明白過來當時黃澤走時為什麼會告誡她碰上青君就跑而非躺平等死。
畢竟在她與青君這麼大的實力懸殊下,即便是想跑也跑不了的,而黃澤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留給了自己最後一道保命符。
和青君的道侶印痕。
之前陌上川恢複青君身份的時候必然是將這道侶印痕去除的,而當時她的道侶印痕也消失了,但是再往前想,在更早的時候,黃大山是曾經封印過她的道侶印痕一段時間。
那是不是那段時間裡,黃大山對他們的道侶印痕動了手腳,而以至於現在即便是青君氣急敗壞,也沒有辦法再消除了呢?
想明白一切的燕沁一邊感激自己師父目光長遠關鍵時候保了自己一條狗命,另一邊卻又對著這個道侶印痕莫名地厭惡。
畢竟是刻印在神魂上,雙方榮辱與共生死相戚……
燕沁因為劇烈的疼痛蜷縮成了一團,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了她的臉上。
滴答滴答。
天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一片煙雨迷蒙中,燕沁看見了那道撐著傘款款而來的倩影。
那女子一身淡綠色的紗裙,一頭長發被她用根玉色的簪子簡單地挽起垂落,隻是單單看這麼個身影,便知一定是個絕色的美人。
而且是一朵高嶺之花。
“你怎麼來了?”青君站起身,不自覺地將左手負在伸手,輕輕一點,掩蓋住燕沁手腕上的紅線,抬頭看向那名女子,語氣帶著一絲莫名的溫柔。
“來看看你。”楚蘇輕輕地笑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渾身是血的燕沁身上,“就是她嗎?”
燕沁沒忍住,咳了一口血,鮮紅的血很快就被雨水衝淡,與那泥水混雜在了一起。
“嗯。”青君點了點頭。
“你莫非真要將她殺了?”楚蘇風輕雲淡道:“不顧及舊情嗎?”
青君諷刺不屑的目光落在燕沁身上,“不過是個小螞蟻。”
燕沁聽得火大,使勁舔了舔牙齒上的血,道:“那你有本事殺了我啊,青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