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是一片濃濃的黑煙,燕沁十分狼狽地趴在地上,隻聽見一陣木頭鬆動的聲響,她一抬頭,便看到一塊正在燃燒著的木頭徑直照著她的腦袋落了下來。
都說人在最恐懼的時會被嚇得全身無法動彈,燕沁直愣愣地望著那塊木頭,大腦一片空白。
“燕沁!”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忽然從煙霧中衝出,徑直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她被人抱著連滾了好幾下,而後聽見了那塊木頭落地的聲音。
“咳咳咳!”燕沁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樣開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明火映照得那人的側臉堅毅流暢,燕沁幾乎是下意識地抓著他的衣袖。
“沒事吧?”那人低頭問。
燕沁搖了搖頭,發現這人披散著頭發,隻穿了身褻衣,顯然原本正在睡夢之中的。
她聽見外麵許誌暴怒的聲音,還有眾人施法救火的聲音。
滔天的水浪潑下,很快大火便熄滅了下去。
“燕兒!”許誌衝進了房間內,便看到燕沁正被一個男子抱在懷裡小聲地咳嗽。
燕沁渾身都濕透了,臉上也灰撲撲的,看上去宛如一隻落湯雞,本來就瘦弱的身體現在看上去更是骨瘦嶙峋得可憐。
許誌拿毯子將人一下子裹了起來,抱過來匆匆忙忙地就要離開。
“等等……咳咳!”燕沁咳嗽了一聲,有點費勁地轉過頭看向依舊站在原地的人,“許墨。”
沉默不語的人這才抬頭看向她。
燕沁對許誌道:“師兄,是許墨救了我。”
“我知道了,會好好獎勵他的。”許誌轉過頭看了許墨一眼,而後帶著燕沁大步離開。
許墨站在原地,慢條斯理地捋了捋自己濕了的袖子,然後將目光轉向了瑟縮在角落裡的孟蓓和孟沂。
那眼神冷漠到不帶一絲感情,讓姐妹兩個差點嚇哭。
燕沁原本身體就不好,小小年紀饑一頓飽一頓四處乞討流浪,這才剛被接回來不到三天便經曆了這麼多驚嚇,終究是生了一場大病。
而她五靈根的資質也使得那些靈丹妙藥很難吸收,許誌沒有辦法隻能去請了凡人的大夫來給她看病。
“這孩子驚嚇過度又受了涼,外加鬱結於心……”大夫一邊把脈一邊道:“宗主,恕我直言,若是這關過不去,這孩子恐怕就——”
“我知道了,大夫你開藥吧。”許誌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的神色難辨。
大夫開了藥之後便搖頭歎氣得離開了。
若不是媚娘尚易在一旁攔著,堂堂一宗之主可能就要上去踹人了。
“這是什麼庸醫!”許誌怒道:“不過就是個風寒,被他說得這麼嚴重!”
“師兄,彆急,師姐不會有事的。”刀燁低聲道。
許誌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小孩,沉聲道:“我們清華宗這麼多人,難不成還救不回一個小孩……”
燕沁隻聽得外麵嘈雜紛亂的聲音,感覺到有人在給自己喂藥,還有人在旁邊施法,有時又給她吃難吃的丹藥,但是無論如何她都睜不開眼睛。
依舊是在夢境之中,隻是這一次來到一個她完全沒有見過的地方。
這裡好像是一個十分簡陋的小院子,院子裡麵栽了棵梨樹。
梨樹底下一個白衣少年正在練劍,看到她之後少年輕輕一笑,耍了個花樣從那梨花樹枝上挑下了一朵梨花,穩穩當當地送到了她麵前。
燕沁看著那朵小小的花,伸手把它從劍尖上拿了下來。
“這裡是哪兒?你是誰?”燕沁問道。
那少年長相十分清俊秀氣,既不像之前的青君那麼詭異可怖,也不想那個陌宗主一樣顏色卓絕,讓她並不害怕,甚至還十分地想要去接近。
“我是你的徒弟。”他笑了起來,帶著少年郎的陽光和朝氣蓬勃。
燕沁隱約記得之前慕雲說過自己有兩個徒弟,隻是不知道他是哪一個。
“這裡是你以前的院子。”他走到門口,將門推開,轉頭衝她笑道:“師父,進來。”
燕沁一低頭,發現自己忽然之間變成了大人,穿著一身雪青色的衣裙,再抬起頭時便已經進了屋子裡,倚著那小榻,透過窗戶那樹梨花正影影綽綽地映照在牆麵上。
“你不是死了嗎?”燕沁疑惑地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少年。
那少年勾了勾唇,眼睛一眯,那雙眸子瞬間變作了一黑一白,恐怖效果堪稱鬼片。
燕沁嚇了一大跳,“是你!”
“彆怕,方才隻是心血來潮與你敘敘舊而已。”他頂著那少年的模樣笑道:“我是來還你一樣東西的。”
他將手掌攤開在她麵前,掌心中是一團金色的纏繞在一起的絲線。
燕沁伸出手拿起了那團金色的絲線,有點涼涼的感覺,而後那團金色的絲線順著她的手指纏繞了幾圈順著她的胳膊纏繞上了她的脖頸。
燕沁有點害怕,她想將這團絲線扯下來,然而那條金色的絲線很快便消融進了她的肌膚之中。
“黃澤真的是下了血本。”青君嗤笑了一聲。
燕沁不知道他口中所說的黃澤到底是什麼人,隻是看他臉上的笑容帶著股淡淡的悲傷,之前他是那副可怖的模樣的時候她壓根就沒有注意過。
他每次提起這個名字都會表現出十分厭惡的神情,而後便是十分矛盾的落寞。
燕沁感受了一下,那金色絲線進入她的身體之後好像也沒有引起什麼不適,於是便不再擔心這件事情。
“為什麼我做夢老是能夢到你?”燕沁奇怪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