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沁看著一群正在練習如何正確禦劍的小弟子,後知後覺地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麻的手。
她現在完全陷入了自己會被青君給抹殺的怪異情緒之中。
事實上不管她是會被青君給抹殺還是會以一段記憶的形式留存於那位即將蘇醒的人格之中,她都不會多麼開心。
如果她身為燕沁的記憶隻是上界某位仙子下界曆劫的某一段記憶,那麼即便她沒有被抹殺,恢複記憶之後的人還會是燕沁嗎?
哦豁,顯然不是。
就像……青君恢複了全部記憶之後就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陌上川不過是他諸多輪回之中的一個而已。
無關緊要。
燕沁想到這裡心情莫名地憋悶。
原來他們師徒兩個人連命運都如此相似嗎?
陌上川喜歡燕沁,對於蘇醒過來的青君而言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笑話,那麼燕沁喜歡青君,對於清醒過來的這位仙子而言恐怕也不過是付諸一笑的事情而已。
而且看樣子……她前世能做青君的師父,還讓這個無法無天的東西這麼怕她,恐怕也不會是個什麼簡單的人物。
燕沁忽然感覺十分地不甘心。
那種說不出來的束縛讓她整個人都感到十分不舒服。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了,如果繼續坐以待斃,那麼等待她的恐怕不是什麼好結果。
她拍了拍手上沾上的草葉子,站起身來離開了這裡。
她在這裡呆了很久,大約是身為師叔祖在這裡看著的原因,一群小弟子練習地格外用功,隻不過師叔祖待的時間太久,連累著一群弟子都不敢按時離開了。
等燕沁一走,眾多弟子終於鬆了一口氣,宛如被拖堂的高中生,叫苦連天。
最可悲的是燕沁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他們。
她精神有些亢奮。
大約是對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充滿了鬥誌,她步速很快,以至於撞到了人都沒有在意。
然而這個被撞到的人好死不死就是青君。
這個問題就非常嚴重了。
青君看著精神恍惚的燕沁,一把將人扯住,語氣不自覺帶上了點擔憂,“你怎麼了?”
燕沁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抽出自己的手,冷漠道:“不好意思,我們不熟。”
青君:“……你方才還打了我一巴掌。”
燕沁:“……”
所以說為什麼要這麼快碰到這廝?就不能過兩天麼?
但有句話說得好,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俗是俗了點,但是現在完美地點出了燕沁此時的思想主旨。
誰他媽都彆想讓她被抹殺。
如果她真的不幸被抹殺,那就當她沒說過。
燕沁冷冷地看了青君一眼,自帶強大的氣場轉身離開了,愣是讓青君沒敢攔。
方才那個神情……太像了。
燕沁渾然不覺,而是立馬趕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中。
她在想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方法。
去他媽的輪回轉世修仙飛升,愛恨情仇前世今生,她不乾了。
燕沁使勁咬了咬大拇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為什麼她的神格會突然出來?
為什麼呢?
燕沁在屋子裡自言自語,目光忽然一凝。
之前……青君一度想要殺了她,但是後來卻發現自己是他飛升的機緣,而原因就是幾根金絲的絲線,據青君所說那是黃澤在她身上下的禁製。
黃澤本身就是上界的人,如果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上界的什麼人輪回轉世,而又不想讓人發現她,在她身上下多重禁製似乎也不奇怪。
說不定黃澤還和她的前世有故交。
那麼,黃澤是什麼時候給她下了這麼多重禁製呢?
她之前從未懷疑過黃澤所做的任何事情,畢竟這樣一個如師如父一般的存在,她除了信任和尊敬便是濡慕和依賴,懷疑是萬萬沒有過的。
然而現在這個情形,卻在逼著她從自己以前的身份中脫離出來,獨立地、自私自利地去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既然如此,為何禁製會無緣無故脫落呢?
燕沁使勁咬了咬拇指,這麼多年都沒有事,那麼便隻能是黃澤讓這些禁製一個個接連失效?
為什麼呢?
她繼續推測,黃澤希望她回到上界,甚至希望她能帶著青君一起回到上界?
燕沁苦於隻知道上界事情的一星半點,但是她現在完全不像了解更多,她隻想自己能立刻斬斷自己與修真界還有上界的所有聯係,立刻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中。
她可以感情充沛到將許誌刀燁他們當做自己的親人,也可以為了青君可以不顧一切,但是當她發現自己可能被人給設計的時候,卻又可以完全以極其冷靜的視角來看待所有的事情。
歸根到底,她終究是沒能徹底融入到這個世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