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她偶然間得了這珠睡蓮,隔幾日總要有人隔著牆看上兩眼,正清不勝其擾,索性將黃澤給叫了來讓他將這株睡蓮帶走。
“仙子,這睡蓮極其珍貴,予我怕是不合適……”黃澤道。
“給你你就拿著。”正清道:“你的軀體是息壤重塑的,這睡蓮有安魂固魄之效,對於修煉有益。”
黃澤感動得看著她,“多謝仙子。”
正清敷衍的嗯了一聲,黃澤抱著那大睡蓮告辭時,她忽而又像想起了什麼,叫住他。
黃澤滿臉不解地看向她。
“我聽聞青離宮住下了一個孩子。”正清撒起謊來半點不見心虛,甚至帶著點恰到好處的好奇和理直氣壯。
“對,好像是……帝君的私生子。”黃澤低聲道:“我還特意卜算了一卦,這孩子好像跟我有些緣分。”
正清:“……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無聊。”
黃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仙子教了我這麼多,便總忍不住實踐一些。”
“既然有緣分,平日裡便多顧看一些,也為將來積個善緣。”正清笑道。
黃澤受到她的鼓勵,點點頭,“自然要的。”
無形之中坑了黃澤的一把的正清麵不改色,揮揮手讓他離開了。
黃澤卜算的卦確實沒有錯,隻可惜火候未到家,有緣是有緣,隻是這緣分是善是惡便不知了,正清一個說得模棱兩可的“積個善緣”,讓本來清晰明顯的因果變得糾纏不清起來。
這時候的正清仍舊以為,她會孤身一人走向最終的寂滅。
她身上的因果少得可憐,那些不痛不癢的因果她隨手便可斬斷,唯有一個青予安,讓她斬不得,斷不了。
正清一如既往地去青離宮給青予安授課。
正清對他要求十分嚴格,青予安不敢有絲毫懈怠,他畫完最後一筆符咒,抬起頭望向正清。
正清坐在榻上一手撐著額頭,雙目微閉,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青予安連呼吸都變得謹慎了起來。
正清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憊,她眉心微微蹙起,就像是被什麼事情煩擾住了。
青予安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她現在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也不像麵對他是那般嚴厲冷酷,睡著的她甚至能稱得上溫和。
他的目光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細細的描摹著她眉眼的輪廓。
她對自己笑起來會是個什麼模樣呢?
會不會也像對樂臨一樣溫柔?
一陣微風掠過,吹起了她散落在兩頰的碎發,那精致的眉眼像是被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青予安猛地一陣心悸。
是了,盧澤說過正清仙子是上界數一數二的美人,追求她的人趨之若鶩。
是真的很美。
這個時候的青予安隻知道這般形容,他尚未學會那些華麗的辭藻和繁複的修辭,可即便後來他學會了,也堪堪隻能說出一個美來。
又一陣風吹過,正清終於醒了過來,她緩緩地睜開眼,眼底還有尚未消褪的茫然,那就這般落入了青予安的眼底,烙印進了他內心深處。
正清片刻過後才徹底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身處何方之後,緩緩的蹙起了眉。
她怎會在這裡睡著了?
她看著有些呆愣的青予安,瞬間冷下臉來,沉聲問道:“課業完成了?”
青予安猛地回過神來,有些慌亂地垂下頭,道:“完成了,師父。”
正清開始認真地檢查他的課業。
“心不靜,下筆虛浮,神不專,筆畫無力。”正清嚴肅道:“重寫。”
“是,師父。”
這一次青予安不敢再走神,認認真真一絲不苟地將所有東西重寫了一遍。
正清檢查合格之後才離開,離開前扔給了他一卷小冊子。
青予安看著那小冊子不解道:“師父,這是何物?”
“浮生卷。”正清道:“可觀下界輪回浮生,你且拿去解悶。”
說罷,也不多加解釋,便徑自離開了。
青予安捧著那浮生卷,眼底不著痕跡地露出了一絲欣喜。
那冊浮生卷是正清偶然間翻出來的,浮生卷和浮生塔相連接,但是除了看看之外並沒有什麼彆的用處,著實雞肋,便順手送給了青予安。
讓他多看看這些也好,省得跟他母親一般陷入那些虛無縹緲的情愛中不可自拔。
正清終於是去了學宮授課。
青予安和盧澤年紀相仿,跟一眾年紀尚小的仙人弟子一起去到學宮聽課。
正清講課不像給青予安授課一般嚴厲枯燥,全程妙趣橫生,甚至又不少仙人也過來旁聽。
正清喜歡在課上隨機提問學生,幾乎每個學生都被她提問過,除了青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