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予安本就受了傷,被正清甩出去的時候砸在了一塊石頭上,便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血海之中,周圍密密麻麻是斷肢殘臂,甚至有黏連著的內臟。
他顧不得身上的傷,爬起來跌跌撞撞想要去找正清。
“師父!”
“師父!”
他大聲地呼喚著正清,然而正清遲遲沒有出現在他麵前。
隱匿在暗處的正清看著已經蔓延到手臂上的黑色紋路,血紅的眸子時隱時現,她極力克製著自己心底的惡念和殺戮的**,然而收效甚微。
外麵那個蠢貨徒弟還在不停地喊著她。
平日裡看著那麼聰明的人為什麼現在蠢得要死,不滾回上界去留在這裡等死。
她狠狠地咬了咬牙,果然不該將他帶出來。
青予安依舊在作死,正清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猛地衝了出去。
青予安被一股巨大的力道衝擊撲倒在了地上,巨大的骨翅插入土中,將兩個人幾乎完全包裹在了裡麵。
正清鋒利的牙齒抵在他的脖頸處,炙熱的呼吸噴灑到他的脖子上,青予安甚至能感受到血順著自己脖頸流下的感覺。
正清極其痛苦地喘息了一聲,她拚命地保持清醒,將自己的牙齒從他的脖子處移開,“青予安……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青予安一隻胳膊已經完全不能動彈,他用另一隻手抱住了正清,啞著嗓子道:“師父,我要帶你回去。”
正清的瞳眸在黑色和血紅之間來回變換,她咬著牙在虛空之中畫了個繁複的符咒,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眉心。
那血紅的眸子瞬間變作了一黑一白,混雜著她臉上可怖的紋路,讓人不寒而栗。
“蠢貨。”正清低低地罵了一聲,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青予安小心翼翼地將身上的人抱住,艱難地坐了起來。
不知道等了多久,正清終於幽幽轉醒,一黑一白詭異的瞳眸直直地盯著他,臉上密密麻麻的紋路讓她看起來宛如厲鬼。
“師父?”青予安低低地喚了她一聲。
“閉嘴,吵死了。”正清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怪異,帶著一種粗糲的沙啞。
青予安溫和地笑了笑,他從來都是個內斂的性子,所有的陰狠和冷漠都隱藏在心底,留給彆人的隻有一層虛假的表皮。
正清半闔著眼睛休息,青予安小心翼翼地抱著她,也不敢隨意打擾。
“我隻是……暫時抑製住了心魔。”正清有些懶洋洋地撩起了眼皮,看著青予安慘白的一張俊臉,嗤笑道:“瞧你這點膽子。”
青予安回給她一個溫和的笑容。
正清閉了閉眼睛,道:“你趕緊回去,就說我在四方魔境隕落了。”
抱著她的那隻胳膊猛然收緊,青予安啞著嗓子道:“師父!”
“你除了會叫師父還會說什麼?”正清有些不耐煩道:“趕緊滾,彆在我眼前礙事。”
青予安假裝沒有聽見,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的給她擦去嘴角的血跡,沉默著不說話。
正清一把拍開他的手,冷冷道:“我待你又不好,你母親是因我而死,我甚至殺了你唯一的朋友,你不必管我。”
青予安笑了笑,平靜道:“師父,我隻有你。”
正清愣住。
青予安抿了抿唇,再多的卻也不肯說了,隻是固執地抱著她,不管正清怎麼說都不肯撒手。
正清不知道自己隨手畫的那個符能堅持多久,她現在全身無力,隻能動嘴不能動手,否則就是抽她也非得將青予安給抽回上界去。
兩個人在一片屍山血海中待了整整一夜。
正清不斷地給自己加上符咒,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青予安必須離開這裡。
可惜平時聽話地大氣都不敢喘的徒弟,忽然就不肯聽話了。
青予安死死地抱著她不肯撒手。
正清一黑一白的眸子冷冷地盯著他,臉上露出了一個滿是惡意的笑容,“你若是再不離開,我便奪舍了你這幅身子,將心魔留給你。”
青予安抿了抿唇,認真道:“可以。”
正清氣悶,她恨鐵不成鋼道:“你是傻子嗎?我已經活不成了,你就不能讓我安心去死嗎!?”
“不能。”青予安淡淡道。
正清翻了個白眼,“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好,師父。”青予安衝著她溫柔地笑了一下。
正清倒是不知道這混賬東西氣人的時候能氣死人。
青予安給她擦了擦臉,道:“師父,我會想辦法救你的。”
“我都救不了自己,你覺得你比我強嗎?”正清發出 了靈魂叩問。
青予安:“……不如。”
“那就趕緊滾蛋。”正清此時也懶得維持自己嚴師的形象了,隻是對青予安習慣性的沒有什麼好臉色。
青予安抿了抿唇道:“師父,這心魔是不是可以轉移?”
正清心道他倒是會挑重點,她不過隨口一說便讓他給記住了。
“做夢呢。”正清嗤笑了一聲:“要是能轉移我早移到你身上了,趕緊滾。”
青予安認真道:“我覺得可以一試。”
正清緩緩地皺起了眉,她冷下臉道:“且不說這東西不能轉移,就算能,你才活了幾年,這幅小身板不等心魔轉移過去就爆體而亡了,遑論我幾百萬歲早就活夠了,還用不著你一個孩子——”
“師父,我要你活著。”青予安沉聲道。
正清知道跟他說不通,索性閉嘴不理他了。
她在想用什麼辦法能將青予安送回去,或者自己偷偷溜走找個地方趁早了結,省得再禍禍彆人。
然而青予安像是鐵了心,抱著她不撒手。
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
平日裡連她的衣角都不敢碰一下,說話也不敢看她的臉,現下倒好,那雙蛇眼睛像是黏在了她臉上。
正清無語地看著他。
青予安翻來覆去隻會說三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