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夜之間忽然長大了,但卻本能地不想將這些狼狽和不堪展現出來,依舊是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模樣。
“為什麼啊師叔?我看你還是挺喜歡玄鶴的。”慕雲奶聲奶氣地問。
“師父說他與清華宗無緣。”燕沁抿了抿唇,繼而玩笑道:“再說他這麼調皮,我哪裡看顧得過來啊,我有崽崽一個徒弟就夠了……”
說者無意,偏偏聽著有心。
玄鶴縮在角落裡,紅著眼眶,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
然後,過了沒多久,趁著一個大雨滂沱的雨夜,他背著自己的小包袱,悄悄地溜下了清華山。
從此他便徹底告彆了自己短暫的童年時光,孤身一人,跌跌撞撞,輾轉流離到了通宇洲的列宿城,期間種種遭遇,已不足與外人道。
玄鶴回過神來,便看到燕沁正皺眉望著自己。
他忽的釋然一笑,低聲道:“不過是小孩子心性,看不慣你們一個個不思進取,生氣離開罷了。”
燕沁狐疑地看著他,然而玄鶴任憑她打量,“怎麼,你們懶散成那樣還不許彆人努力了?”
燕沁笑了笑,“說得也對,當年清華宗著實不是什麼好門派。”
“當年……我離開後,清華山是不是清淨了許多?”玄鶴笑得一臉風輕雲淡。
燕沁頓了頓,笑道:“確實安靜了許多。”
不然呢?
當年她和許誌幾乎跑遍了整個秋渭洲,一群人四處找卻發現不了半點蹤跡……
就算後來一聽到疑似玄鶴的消息他們仍舊會激動會忍不住跑出去找,但終歸是在一次次驚喜和失望的反複中放棄了。
大概真的就是黃大山說的沒有緣分。
又或者說,正是燕沁他們相信了黃大山所說的沒有緣分,所以後來……才真的有緣無分。
“你與我們好不容易再重逢,若你真就這般潦草地結束這一輩子,豈不是白白從清華山跑出去了?”燕沁道。
玄鶴隻是笑,眼底有些發冷,又像是在強撐著什麼。
“無所謂了。”玄鶴平靜道:“你試過每天都活在黑暗之中的滋味嗎?睜開眼睛就是血,是死人,是尖銳的哭喊聲……每時每刻都受著煎熬。”
燕沁愣了一下,她溫聲道:“對不起。”
玄鶴不明所以,“你有什麼好道歉的?怎的今日老說對不起?”
燕沁苦笑了一聲:“就覺得當年就是打也得將你打得不能動彈老老實實呆在清華山。”
玄鶴嘖了一聲:“你可真是個狠毒的女人。”
“我倒希望自己更狠毒點。”燕沁一口氣還沒歎完,指尖夾著的符紙就出其不意地貼在了他的後背上。
玄鶴渾身一僵,“你乾什麼燕沁!?”
“啊……”燕沁拖著長腔站起身來,十分不走心地拍了拍手,衝他露出了一個“陰毒”的笑容,“我自然是打算收拾你的。”
玄鶴麵色一變。
燕沁微微抬高聲音道:“到底是誰告訴你可以這樣輕賤自己的性命?”
——
“他們往秋渭洲遺址去了。”燕溟道:“正好,一塊將這兩個麻煩都給解決了。”
楚蘇依舊是表情冷淡的模樣,她沉聲問道:“你想怎麼做?”
“我自有安排。”燕溟道:“你隻需要幫我一同將燕沁製住,待我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她是死是活隨你的便,不過我勸你最好斬草除根。”
楚蘇看著腳下星羅棋布的小島,“你便這般確定燕沁會被我們製住?”
“她現在雖說神格恢複,但是到底沒有飛升成仙,不過是個修為稍微厲害點的修士罷了。”燕溟哼笑道:“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楚蘇眼底微微一暗,“你就這般信得過我?”
“你若不聽話,青予安是活不成的。”燕溟臉上的惡意一閃而過。
“你什麼意思?”楚蘇猛地抬頭看向他。
“我的意思就是——”燕溟微笑道:“青予安一直是我們這邊的。”
“怎麼可能!?”楚蘇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從他一開始被你們的正清仙子帶回上界,啊不,應該說他的出生就是早就謀劃好的……雖然中間出了許許多多的意外,但是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來矯正這些意外。”燕溟伸手一揮,他們麵前出現了一卷巨大的浮生圖,金色的網格漂浮在半空,他手指輕輕點了點那網格,“他可是至關重要的一個棋子呢。”
雖然棋子,並不知道自己是一顆關鍵的棋子……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顆棋子,但是他必然要接受自己注定的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