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齊允不知道的是,她燕沁本來就是天魔,即便剔了天魔骨,廢了全部魔力修為,她依舊是四方魔境那個天魔。
從來都不是什麼清風傲骨的修仙之人。
這一點青予安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所以給的她是玄冥鐵所做的寧穩劍,而非其他的什麼東西。
源源不斷的魔力自寧穩劍中傳送入她的身體內,詭異的血紅色光芒大盛直衝雲霄。
通宇洲,正在打掃戰場的許誌猛地停下腳步,抬頭望向遠處的某個方位,緩緩皺起了眉。
ldquo;師父,怎麼了?rdquo;慕雲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ldquo;有什麼東西hellip;hellip;rdquo;許誌喃喃道:ldquo;入魔了。rdquo;
慕雲笑嘻嘻道:ldquo;這有什麼嘛,我還是個大魔頭呢。rdquo;
ldquo;不一樣。rdquo;許誌表情凝重道:ldquo;那是真正的魔物,不應當出現在這裡。rdquo;
ldquo;師父,你怎麼跟師祖一樣變得神神叨叨的了?rdquo;慕雲試著自己算了算,什麼都沒有算出來。
ldquo;那個青予安呢?rdquo;許誌問她。
ldquo;方才還在這裡呢。rdquo;慕雲四處找了一遭,ldquo;奇怪,人去哪裡了?rdquo;
ldquo;通知清華宗的人撤退。rdquo;許誌道。
ldquo;師父,這才打了一半。rdquo;慕雲不解:ldquo;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rdquo;
ldquo;算不出來。rdquo;許誌搖搖頭,神情依舊凝重,ldquo;但是我感覺非常不好,所有人,回清華宗。rdquo;
ldquo;是。rdquo;慕雲見許誌這副神情,也意識到事情可能非常嚴重,連忙傳下命令,通知清華宗的人開始撤退。
許誌自知資質普通偏上,其他也沒什麼特彆突出的地方,但唯獨有一樣,他的直覺準得嚇人,他仿佛天生就知道怎麼選擇對自己最有利,本能地趨利避害。
這次的感覺跟以往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不同,他甚至感覺有種在劫難逃的恐懼感縈繞在周圍,尋不到一線生機。
而且毫無預兆。
ldquo;你師叔那邊有沒有消息?rdquo;許誌問。
慕雲搖了搖頭,ldquo;從昨天晚上就和師叔還有刀燁斷了聯係。rdquo;
許誌心底的不安愈發擴大了,他沉聲道:ldquo;你去找獨岸,你們兩個加上吳雨順心如意,帶所有人回清華宗,封山。rdquo;
慕雲臉色一變,ldquo;師父,是出什麼事情了嗎?rdquo;
許誌搖搖頭,ldquo;彆問了,照辦就是。rdquo;
ldquo;好,那師父你呢?rdquo;慕雲問。
ldquo;我去找你師叔。rdquo;許誌握緊了手中的劍。
不管燕沁是四方魔境的什麼天魔還是上界的正清仙子,在他眼裡都是跟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那個燕沁,她和師父,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親人。
這一點誰都無法否定。
許誌在空中飛快地禦劍,凜冽的寒風吹過長發,讓他無比地冷靜。
他從小就知道自家師妹很特彆。
他倆從小就待在一起,一起沒心沒肺一起胡鬨偷懶,但是他能清楚地感覺到,燕沁是在護著他磕磕絆絆地長大。
有時候他能感覺到燕沁身上的那種空洞和寂寞,就像是她的靈魂被封印了最重要的那部分,向外界展現出來的是她原本的無關緊要的性情。
如果他不牢牢看著師妹,一不小心燕沁就會消失不見了。
直覺告訴許誌,他應該回清華宗,這是最明智也是最安全的選擇,若是他去找燕沁,恐怕會是九死一生。
我運氣那麼好。許誌心裡默默地想,就算是十死無生他也要去找師妹,否則就算以後飛升,見了黃大山那個臭老頭子,怎麼跟他交代!
許誌忽然回想起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時候他和燕沁大概隻有七八歲。
兩個人成日在清華山上躥下跳,哪怕挨打也不肯老老實實坐下來修煉,有一天他在後山懸崖邊上看到燕沁,她坐在邊緣上晃蕩著兩條小腿,托著腮看著不遠處飄來飄起的雲朵。
ldquo;師妹,你不是說那裡很危險不能靠近嗎?rdquo;他問。
ldquo;小孩子不能靠近。rdquo;燕沁頭也沒回,嘟囔道:ldquo;我又不是小孩子。rdquo;
ldquo;你是啊。rdquo;許誌走過去,看了一眼懸崖底下就發暈,害怕地往後踉蹌了兩步坐在地上,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ldquo;掉下去會不會死啊?rdquo;
燕沁的兩條腿在空中晃啊晃,仿佛下一秒就會跳下去,她語氣輕飄飄道:ldquo;師兄,我很不喜歡這裡。rdquo;
ldquo;我也不喜歡,師父天天逼咱們練功。rdquo;許誌讚同地點點頭。
ldquo;師父是為了我們好。rdquo;燕沁道:ldquo;我喜歡清華山,喜歡你和師父,但是我不喜歡待在這個世界裡。rdquo;
ldquo;啊?rdquo;許誌那時候不過七八歲,完全理解不了自家師妹的意思,隻當她又在說那些稀奇古怪的胡話。
燕沁笑了笑,ldquo;你說我跳下去會不會就回去了?rdquo;
ldquo;你回哪裡啊?rdquo;許誌懵懵懂懂地問她。
ldquo;回家。rdquo;燕沁的目光飄得有些遠,ldquo;我不屬於這裡。rdquo;
許誌雖然年幼,卻本能地感覺到了恐懼,他一把抓住自家師妹的手將人死死扯住,鼻涕一把淚一把地開始哭嚎,ldquo;師妹!rdquo;
燕沁被他嚎得頭痛,站起來踹了他一腳,然後兩個人一起去抓野雞去了。
很小的一件事情,這麼多年過去,如果不是莫名其妙地想了起來,無論如何許誌都不會放在心上。
可現在他卻清楚地記起了當時燕沁的神情。
那是一種傲慢的、冰冷的、空洞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