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她是從第一層的某本書卷中撕下了那卷浮生圖,以為那一小卷浮生圖隻是一頁目錄,誰知是維係著整座浮生塔的根基所在。
釋放出去的靈力有了一絲微末的回應,燕沁感應到波動的方位,快步走了過去,果然看到一本通體漆黑的書安安穩穩地立在書架上,周圍是不停變換的書卷,她伸出手想拿起那本書,誰知拿了一下卻沒拿動。
白皙修長的手指按在了那本書上。
書架對麵那隻手的主人開口道:ldquo;抱歉。
然後鬆開了那本書。
燕沁抬手拿起那本書,透過空出來的縫隙看清了對麵人的容貌,卻是個從來沒有見過的生麵孔。
ldquo;無礙。燕沁不欲多談,拿著書想等他離開,卻聽他聲音清朗道:ldquo;仙子也是來替帝君支撐浮生塔的?
燕沁模棱兩可道:ldquo;是過來浮生塔有事要辦的,敢問仙君名號?
那人悠然道:ldquo;在下修安。
ldquo;原來是修安仙君。燕沁敷衍地笑了笑,她沒聽說過這位仙君,顯然是位她死後才飛升上來的仙人,心下鬆了一口氣。
雖然她現在樣貌全然改變,但是保不齊有些舊識會認出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隻想儘快做完事情抓緊回去十三洲。
然而這位修安仙君顯然不知道她的想法,笑道:ldquo;今日也算有緣,不知仙子名號?
燕沁自然不能說是正清仙子,畢竟正清此人確確實實已經作古,隕落不知道多少年了,便故作深沉,ldquo;在下一散仙,無名無號,不值一提。
這名字著實隨便,那仙君愣了一下,旋即笑道:ldquo;仙子灑脫。
燕沁笑道:ldquo;那我便不打擾仙君了。
然而不等她說完,修安竟越過了那書架徑直來到了她麵前,寬袍廣袖衣帶輕緩,一頭長發隻用了根墨綠的簪子隨意挽起,眉眼疏闊清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望著她。
ldquo;仙子看上去有些慌張。修安在離她不遠處停了下來,既不會讓人感覺過於冒犯,又不會讓人覺得疏遠,偏偏口吻又溫和淡然,沒有那般聽上去咄咄逼人。
是個非常聰明又溫柔的人。
燕沁默默地作出評判,微笑道:ldquo;仙君多慮。
修安身姿頎長,站在那裡便宛如一幅自煙雨江南而來的水墨畫,伸手遞給她另一本淡青色的書,ldquo;我想仙子可能還需要這本書。
燕沁疑惑又戒備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那本書,觸手的一瞬間微微一愣。
這本書中也缺了一小卷浮生圖,而且同她手中另一小卷浮生圖完全契合。
ldquo;你mdash;mdash;
ldquo;噓。修安伸出手指輕輕抵在了自己的唇上,衝她歪了歪頭,ldquo;不要問,不要說。
燕沁眯起了眼睛。
修安卻隻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笑道:ldquo;正清仙子,身處夢中,該醒了。
燕沁臉色一變,正欲開口說話,眼前的人卻化作萬千齏粉,簌簌而落,一陣詭異的風自遠處而來,吹得書架上的書頁嘩啦作響。
燕沁抓緊了手中的那兩本書。
這句話,許久之前,有人對她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那時她尚未恢複記憶,在清華宗內修無情道,明塵和梵泠卻突然來訪,同她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莫名其妙的話。
後來她以為是自己沒有恢複記憶,所以是身處夢中hellip;hellip;
那現在這人又是什麼意思?
不,此人來曆不明,說的話可信與否還無法確定。
但這人一眼識破了她的身份,甚至給了她需要的另一本安放浮生卷的書,又說了句幾乎和梵泠明塵說的一模一樣的話hellip;hellip;
怎麼看怎麼詭異啊!
幽暗空曠的塔中隻剩下書卷簌簌而動的聲音,連那些可憐的燭火都明明滅滅晦暗無光,燕沁勉強定下心神,攤開手掌,兩小卷浮生圖顯露在她的掌心。
她翻開書本,那兩小卷浮生圖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在飛速翻動的書頁之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頁,然後嚴絲合縫地拚接到了殘頁之上,那一黑一青兩本書漂浮在半空中,停頓良久,倏然飄向了塔內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
黃澤說六小卷浮生圖之中一共缺失了四小卷,她之前從燕溟手中奪來的那一卷已經給了黃澤,加上她從齊允手中得來的那一卷和從前撕下來給青予安玩的那一卷,總共三卷,剩下的那一小卷卻不知在何處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浮生卷放回去之後,塔內的光線好像突然明亮了一些。
定了定神,她便畫了個傳送陣去往了此行最終的目的地,然而她剛落地,便聽見了一個幾分熟悉的聲音:
ldquo;正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