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昊存:“你一把沒贏過,還知道怎麼玩?聽爸的,爸帶你贏。”
穆沐頓時氣成了小河豚,把剩下的牌往爸爸手裡一塞,跑去隔壁找媽媽和外婆抱怨:“我知道我笨,輸給姐姐和叢邱哥哥很正常,我都不在意輸多少次,就是想自己玩,爸爸非要給我當軍師。”
穆佩芝摸摸他的小腦袋安慰他道:“我們沐寶一點都不笨,是爸爸太過分了,看媽媽去幫你教訓他。”
盛昊存接了小兒子的位置,很快便被不到十歲的女兒和鄰居家的五歲小孩一起打得落花流水,沒等他打個翻身仗彌補自己的形象,又被老婆抓著領帶牽去了隔壁。
當著孩子和丈母娘的麵,盛昊存還像維護一下自己的麵子,小聲跟穆佩芝說:“老婆我錯了,這事兒咱回家再計較好不好?”
穆佩芝鬆開領帶,拍了拍他的胸口,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不是喜歡玩牌嗎?玩吧。”
說完她便當著一老一小的麵掏出一副嶄新的撲克牌,唰唰唰把牌洗開,扔到盛昊存麵前說:“開。”
盛昊存瞄了一眼坐在對麵的丈母娘,摸了摸鼻子,氣勢全無地說:“回去再玩,回去再玩,彆打擾咱媽休息。”
蕭蘭笑了一下:“不打擾,我也好久沒玩過了,一起吧。”
盛昊存頓時有種在課堂上開小差被班主任抓包的錯覺,他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怕老婆,唯一害怕的就是這個丈母娘。
這些年妻子跟丈母娘關係不好,他知道其中的緣由,但是沒辦法代替穆佩芝本人釋懷,所以跟蕭蘭接觸得很少,自然也不用麵對丈母娘的威壓。
自從這母女倆解開了心結,他隻要一見到蕭蘭,就會下意識提心吊膽起來。
當初他跟穆佩芝奉子成婚的時候,要不是蕭蘭跟穆佩芝斷絕了關係,蕭蘭說不定要活活撕了他。
雖然他沒想過借孩子上位,平時也都做好了安全措施,那一胎完全是意外,可他還是覺得自己虧欠了穆佩芝,麵對蕭蘭的時候自然也會心虛,生怕蕭蘭要找他算那筆舊賬。
再加上學生時代蕭蘭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對上這個丈母娘的時候他真的一點氣勢都拿不出來。
穆沐眼睜睜看著剛剛還很囂張地強行指揮他打牌的爸爸在媽媽和外婆的聯合鎮壓下大氣都不敢出,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穆汶萊跟賀叢邱恰好也過來湊熱鬨,於是三個小孩便坐在旁邊一起看戲。
盛昊存被穆佩芝跟蕭蘭輪流吊打,卻完全不敢抱怨,就差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了。
穆沐抱著胖企鵝感歎:“原來外婆打牌這麼厲害啊!”
連穆佩芝也有些意外,她從來沒見過蕭蘭打牌,不知道對方是很早就會玩,還是退休之後才接觸的。
蕭蘭出完最後一個對子,掀起眼皮看了眼小外孫,又掃了眼看似麵色鎮定的女兒和一臉無地自容的女婿,輕輕咳了一聲,解釋道:“我……年輕的時候,有段時間也很貪玩。”
十幾歲的時候,能玩的東西幾乎都被她玩了個遍。
可就是因為少年時期的放縱,她才隻能一輩子當個普普通通的中學老師。
她從自己身上吸取了失敗的人生經驗,給女兒規劃了一條完美的道路,結果卻……
穆沐看了眼可憐兮兮的爸爸,又看看目瞪口呆的媽媽,在穆汶萊跟賀叢邱的注視下拍著巴掌誇讚道:“外婆好聰明!比爸爸厲害多啦!”
難怪爸爸不敢在外婆眼皮底下去找媽媽談戀愛。
有這麼一個聰明又嚴厲的家長看著,就是是爸爸媽媽也沒辦法早戀。
他有些慶幸地想,還好爸爸媽媽不會管他什麼時候談戀愛。
穆沐摸著下巴,漂亮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起來。
要不然他以後替爸爸媽媽試一試早戀是什麼滋味?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該去哪找個合適的對象。
經過這麼一番慘痛的教訓,盛昊存沒敢再去欺負小兒子,一路上都老老實實地當一個看孩子的工具人。
穆沐跟賀叢邱又玩了一會兒,然後便爬上臥鋪睡了一覺。
高鐵到站之後,他在爸爸懷裡醒了過來。
一行人在高鐵站附近吃完午餐,然後便坐上了盛昊存提前讓人租來的車。
從省會到蕭蘭居住的那個小城還有一兩個小時的車程,穆沐抱著他的胖企鵝,新奇地貼在車窗上去看外麵陌生的風景。
上輩子他唯一有點印象的就是跟爸爸媽媽一起去參加外婆的葬禮,但當時他年紀還小,再加上是回來奔喪,根本沒有好好看過江南水鄉的風景,以至於看到鄉野間綠油油的稻田都有些激動。
他興致勃勃地看了一路,最後車子終於停在一個很舊小區外麵。
穆佩芝扶著蕭蘭下車,隔著二十年的時光看向這個從小生活的地方,隻覺得又陌生又熟悉。
這些年她雖然會抽時間回來給父親掃墓,有時候也會遠遠地看一眼這棟破舊的居民樓,但從來沒有真正走進來過。
她正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裡,忽然聽到小兒子問:“媽媽,你小時候一直都住在這裡嗎?”
穆佩芝笑著點點頭,這套舊房子是她父母結婚時分到的,直到她上大學之前,一直都住在這。
其實她拍電影出名的那一年,拿到錢之後就在這裡最好的小區買了一套全新的彆墅,但蕭蘭不接受,也從來沒去住過。
後來她又在蕭蘭就職的學校附近買了學區房,蕭蘭還是不要。
她這個固執的母親這麼多年從未搬家,不知道是不是在懷念著什麼,又或者是在等著她回來的這一天。
穆沐被媽媽牽著上了樓,賀叢邱本來想幫他抱胖企鵝,穆汶萊嫌棄這倆小孩腿短,怕胖企鵝被拖到地上蹭臟了,直接大包大攬地把那個玩偶抱了起來。
蕭蘭住在五樓,她大病初愈,身體還沒完全恢複過來,又不肯讓盛昊存背著上去,於是一行人爬一層樓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這棟居民樓雖然很舊,裡麵卻還是有很多住戶。
小地方的人都愛湊熱鬨,聽到動靜紛紛開門查看,認出蕭蘭之後,便開始熱絡地跟他們打招呼。
“蕭老師做完手術回來啦?”
“這幾位是蕭老師家裡的親戚嗎?怎麼以前沒來過?”
“蕭老師手術做得怎麼樣?沒事了吧?”
穆佩芝臉上還戴著墨鏡,雖然隔了很多年,不過她還是認出了幾個鄰居。
蕭蘭跟老鄰居們寒暄了幾句,卻沒有主動介紹女兒一家的身份,結果卻突然聽到有人問:“這兩個小娃娃是不是上過電視?哎!蕭老師,這是你家小外孫吧?”
蕭蘭忽然緊張起來,下意識覺得被人認出來會給女兒一家帶來麻煩。
她正想否認,穆佩芝卻已經摘下了墨鏡,笑著跟對方打招呼說:“王阿姨,好久不見。”
王阿姨明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連忙笑著說:“還真是芝芝啊,哎喲這麼多年不見,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啊,這是你愛人和孩子吧?長得可真俊!”
盛昊存在生意場上遊刃有餘,卻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妻子老家沒見過麵的熱情鄰居。
他不尷不尬地應了一聲,反倒是穆沐脆生生地喊了聲王奶奶,把對方喊得心花怒放,非要回屋給他們包紅包。
最後盛昊存不得不抱起小兒子拉上賀叢邱,急匆匆地率先上了樓,穆汶萊也快步跟了上去。
穆佩芝陪著蕭蘭跟那些老鄰居又聊了一會兒,等她們脫開身的時候,盛昊存已經帶著仨孩子在門口等了好久。
蕭蘭看了看女兒,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盛昊存正想說話,卻見妻子指著對麵的門說:“盛昊存,這邊才是我家。”
盛昊存頓時尷尬得不行,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撓著後腦勺乾笑道:“哈,那啥,太久沒來了,記岔了。”
穆沐跟賀叢邱對視一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穆汶萊也無情地嘲笑起了笨蛋爸爸。
還好對麵的鄰居不在家,沒有看到爸爸帶著他們犯蠢的樣子。
蕭蘭搖搖頭,輕輕歎了口氣。
她拿出鑰匙開了門,衝女兒和幾個孩子招招手說:“進來吧,不用換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