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張文軍就是喬禦的班主任,也是1班的地理老師。
他是從下麵的縣城調進來的,也是新校長的左膀右臂。立誌和校長一起振興七中,恢複七中二十年前作為“鐵道中學”的光榮時刻。
換句話說,這是一個嚴格,卻令人尊敬的老師,前後兩輩子都是。
嘶,就是沒想到老張不僅嚴格,還如此心細……開學第一天大家不是都很忙嗎?
“老師您好。”喬禦的語速不急不緩,沒有絲毫慌張,“我是喬禦。是這樣的,我今天出來是想買一些學習資料。但是進辦公室的看見您不在,中午午休的時間比較長,我怕晚上書店關門,所以沒能控製住自己。我非常抱歉。”
老張皮笑肉不笑地反問:“先不說你偷請假條這件事,我問你,買資料要兩個人?”
“我買的資料比較多,老師。”喬禦並沒有被班主任的語氣嚇到,瞥了一眼抿住唇,眼睛瞪的溜圓的宋天宇,莫名覺得很是好笑,“我的身體不好,宋同學很熱心,主動提出要幫忙。”
喬禦身體的確不太好。
他有遺傳自他爹的先天性心臟病,隻是不嚴重罷了。
張文軍在電話那頭陷入沉思。
在縣上的中學教書這麼多年,他其實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某些學生的。
班上的同學張文軍還不了解,但他卻記得喬禦。
原因1是靠窗的喬同學實在帥的讓人難以忽視,他得謹防班上第一名(女,學習委員,在老張眼裡是全班的希望)和他早戀。
原因2是今天上午,讓大家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喬禦微微朝他鞠了一個躬,讓講究尊師重道的張文軍十分受用。
也許喬禦說的真的呢?
但是……七中,七班的學生……張文軍瞟了一眼成績單,全班五十個人,喬禦考進來排43名。
班主任遲遲沒有開口,喬禦的聲音有些疑惑:“老師?”
張文軍最終道:“你回來後,到我辦公室一趟。”
喬禦麵色有些古怪的放下了電話。
宋天宇長長舒了口氣:“沒事吧?”
“有事也沒關係,大不了寫檢討。我花錢找人寫兩份。”宋天宇補充道。
“不用檢討。”喬禦收起了手機,“我們去書店買書。”
*
其實沒有張文軍的那通電話,喬禦也是準備買教輔書的。
被強製學習了幾天後,喬禦覺得自己得了斯德哥爾摩,他愛上了那種沉浸在學習中的感覺。
那種成就感,滿足感,那種感覺自己睥睨天下的囂張,讓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誰。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學習後係統會發積分。
他那是喜歡寫作業嗎?他就是讒係統發布的積分。
喬禦把班主任的話轉告給了宋天宇,這頭腦簡單的小傻瓜立刻拍著胸膛表示:“你放心!多買點!教輔資料我幫你扛。是兄弟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辦公室!我們一起去,等著。”
喬禦委婉表示:“……其實還好,我身體沒那麼弱。就是今天出門沒帶夠錢。”
宋天宇:“我有!”
Get,計劃通。
“改天還你。”喬禦道。
喬禦心情很好的領著人到了書店,然後就是開始掃貨。
高中還沒分科,語數外政史地理化生都要買,一套怎麼夠?起碼要三四套。
於是,宋天宇扛著的教輔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多,搬運工宋天宇看的目瞪口呆。
變故發生在喬禦把手探向了一套數學的《黃岡密卷》的時候。
他剛抓在手裡,旁邊驟然伸出了一個胳膊。逮住了這套資料。
他叫孫睿,是一中的學生。帶著個眼鏡,單眼皮,眼神裡有著難以言喻的傲慢。
他身後還跟著幾個穿著一中校服的人。
喬禦不悅地皺起眉,語氣平靜:“這是我先拿的。”
孫睿撈起袖子,以便麵前的人更方便看清他的江詩丹頓表,道:“同學,這套教輔發行量很少,我找了幾個書店都沒看到,好不容易看到了這個,隻剩最後一本。你就讓給我吧?這套試卷賣19,我出30。”
孫睿身邊的人附和道:“對啊,同學,你都買了這麼多本了。就讓給孫哥吧。”
“說句不好聽的,你穿的校服是7中的吧,你看得懂題嗎?買回去折紙飛機?”
學術圈——如果中學也能算學術圈的話,之間的鄙視就是如此嚴重。
一中瞧不起三中,三中看不起八中……天海市21所公辦中學,7中很不幸,處於鄙視鏈最底層。
而這條食物鏈的頂層,就是1中。
喬禦語氣平淡:“不賣。”
宋天宇更是煩躁:“讓讓,好狗不擋道。”
孫睿樂了,側過頭一看:“喲,這不是天宇嗎?宋叔叔要是知道你竟然在書店買教輔,可能高興的能多挖幾噸煤吧?”
孫家在天海的世家圈也有一席之地,雖然近些年沒落了,但是那股子晚清遺老的調調卻從來沒離開。反倒是因為家族落魄而更加高調。
像他們這些世家子,最瞧不起的就是拿著錢也打不通上流社會的土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