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七流
喬禦站在了小區門口。
門衛大爺還認識他,笑嗬嗬地打了個招呼:“小喬啊,放學回來了?”
喬禦回了個甜滋滋的笑:“是勒,明天找您串門兒去。”
門衛鄭大爺也是小區的住戶,是退休警察,就住在喬禦家對門。基本是看著他長大的。
喬禦長的可愛,從小就討小區裡的大媽大爺們喜歡。
鄭大爺看著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感歎了一句:“可惜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啊。”他還記得從小喬禦就聰明孝順,可惜自從外公去世後,家裡就沒什麼大人管他,一上初中,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他表舅家可沒少訴苦……
外公買的房子已經有段時間,小區規劃還算乾淨簡潔,但是居民樓的牆麵卻難掩陳舊。
喬禦記得,在母親去世後不久,這個地段就拆遷了,拿去修了地鐵,附近還有天海1中的初中校區。
他用鑰匙打開了門,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表舅喬海峰穿著個大汗衫,樂嗬嗬的看著電視。而舅媽王豔正在臥室裡,大聲地指導著侄子的功課,聲音尖銳,混合著孩子的哭聲。
一個聲音從廚房裡傳了出來:“是小喬回來了嗎?”
客廳亂糟糟的,桌子上還扔著幾張草稿紙,和小孩的玩具。
幾雙鞋七橫八豎地擺在門口。
喬禦的心情在那一瞬間,又一次降到了穀底。
喬海峰站了起來,跟個主人似的吆喝著:“喬禦過來了?你媽正在做飯呢。包放下,馬上就吃晚飯了。”
喬禦的視線越過了他,看向了靠著廚房站著的人。
喬月穿著個圍裙,臉上有些局促,也有些緊張,在對上喬禦的眼神後,朝他露出了一個討好似的笑來。
喬禦看見了,卻隻覺得心酸。
叛逆期的喬禦,和喬月的關係並不好。
喬月一生脾氣都軟,換句話說,就是懦弱。
外公給她灌輸了太多的禮儀詩書,卻從來沒教過她,如果有人欺淩要如何報複回去。喬月簡單的思維裡,似乎也沒有被欺負的概念。
這曾經是喬禦最討厭的一種性格。
喬禦深吸一口氣,放下了書包,換好了鞋,看向了一邊的喬海峰。
喬月二十二歲生的他,二十七歲就檢測出了白血病,做過骨穿和Cart治療,抑製住了癌細胞擴散,卻遲遲沒能等到合適的骨髓。
外公臨死前都不太放心她。那時候喬禦還小,喬月死活不願結婚。於是把自己唯一的女兒托付給了從小看到大的侄子喬海峰照顧。
於是,這家人就順理成章的住了進來。一住就是六年。
這也是上輩子,喬禦和母親關係不好的原因之一。
喬禦沒有理喬海峰,徑直朝廚房走了過去。
他解開了喬月身上係著的圍裙,低聲道:“你身體不好,廚房油煙大,彆做了,我帶你出去吃。”
喬月還沒來得及高興兒子突然軟化的態度,就被他說的話打懵了,“啊……可是外麵吃不衛生吧。”
“現在又不是十幾年了,餐廳規矩著呢,去換衣服吧。”這裡是市中心,離商業區近,不愁沒好吃的。
喬海峰聽到他們的話,忍不住放下了報紙:“出去吃?你哪來的錢?”
當然是係統給的。
不過喬禦思考了片刻,微笑道:“當初外公給我留了張卡。定期存款,剛到期。”
喬海峰心裡一咯噔,眼睛熱了。
喬禦的外公是高級知識分子,光是退休金都五位數,當初去世了,聽說天海大學還給了一大筆撫恤金。喬海峰本來以為都拿去給喬月治病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剩的?
如果有這麼一筆錢,自己兒子的擇校費就有著落了。
喬海峰在心裡盤算了起來,咳嗽了一聲:“喬禦啊,你還沒成年,卡先交給你媽收著吧?”
他轉過頭,對喬月苦口婆心道:“還是學生,要這麼多錢,小心被人家騙走,現在騙子可多著呢。”
看著全是一番好意。
喬海峰心裡算盤打的不錯,喬月耳根子軟,到時候再讓媳婦王豔去說道說道,最近物價上漲之類的,把卡先要過來。看看裡麵錢多不多。
要是錢多,說不定還能在天海付個首付,就當借的了。
要不是他家在天海買不起房,他至於寄人籬下嗎?
喬月這病秧子,算命的都說她八字硬,克親。喬海峰自己還怕被克死呢。
喬海峰可不覺得自己是在吃絕戶。
喬月是他堂妹,大家都是一家人,支援點也是應該的。
喬禦神色冷淡,嗆了一句:“外公說留著交學費的。”
喬月和自己爹一樣奉行讀書至上,頓時柔柔開口道:“那還是小喬留著吧,媽媽不要。”
喬海峰看得見吃不著,心裡有些堵。
“那行,”他扯著嗓子對屋裡的人道,“老婆,小成,換衣服出來了,等會出門吃飯。小喬請客。”
到手的存款沒了,那去吃一頓也行。
反正都是一家人,蹭飯這種事,喬海峰駕輕就熟。
渾然沒想過,剛才要錢時可不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