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七流
巴頓花了6分鐘寫完了答案。
在做題的時候,他一向心無旁騖,自然也乾不出轉頭看向喬禦然後挑釁的事情。
更何況,巴頓有自信,喬禦不會寫得比自己好的。
在那天離開之後,巴頓就去打聽了喬禦的生平事跡。
這人在華國國內好像有點小名氣,但是在世界各大賽事上都查無此人。
或許對方隻是藏拙,但對於巴頓來說,哪怕是放在國際上,自己也是頂尖的那一批人。
……
……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
艾路托著腮,感覺有些無聊。
他的視線落在了屏幕上,喬禦的試卷依然空白一片。
整場考試一共三個半小時,3道題,和IMO的競賽形式一樣。
IMO也是一場3道題,考兩天,不過是從上午10:30考到下午2:00。
比賽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一半。
艾倫是裁判員,早就知道答案,自然也沒興趣把題目再做一次。
就在此時,巴頓的試卷上,又新增了一行字。
艾倫精神一振,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片刻後。
艾倫的唇角微微上揚,他愉悅地撓了撓自己下巴。
就像是林楓教授看論文的時候偶爾會戴眼鏡一樣,艾倫看解答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地摸著自己下巴。
這代表他對巴頓的解答過程十分滿意。
和上次的解題過程一樣,巴頓解答過程寫得一氣嗬成,行雲流水。
過程規範得能當參考答案,看上去就讓人賞心悅目。
這就是差距。
反觀另一邊,喬禦卻依然一字未動。
艾倫的視線落在了喬禦的身上。
對方的表情十分沉穩,下筆動作卻依然時斷時續,經常過了許久,才會在草稿紙上寫那麼一行。
“嗐,我還以為,這個華夏人起碼能有點能耐呢……”艾倫在心裡哂笑。
場外觀眾們也不禁覺得有些無聊。
“還看這個乾什麼,不如刷刷推特。”美國隊的賈斯汀窩在椅子上,整個人看上去都像是沒睡醒似的,“反正,結果大家都知道了。”
巴頓在他們隊裡年紀雖然最小,但是實力起碼排第2。
第1是他。
德國隊。
一名選手打開了黑啤,咕嚕咕嚕喝了幾口。
“不自量力,自取其辱。”他嘟囔著評價。
麗薩紹爾曼撩起了微卷的紅棕色頭發:“比賽還沒結束呢,現在這麼判斷,是不是為時過早?”
麗薩是德國隊內唯一的女選手,因為太無聊,乾脆跑到了男孩們的宿舍,一起觀看比賽過程。
她的手上也拿著紙和筆,參與這場無聲的競技。
更令人震驚的是,她的解答速度並沒有比巴頓慢多少。
在國際上,麗薩紹爾曼也是一位久負盛名的明星選手,和巴頓從初中就開始隔空較量。因為國籍和時差,今年IMO還是他們第一次同台競技。
丹尼爾笑著道:“麗薩,你不會被這個東方人迷住了吧?的確,他的一張臉長得不錯,我一直分不清其他東方人,但是一眼就能認出他。”
麗薩的眉微微皺起:“彆開玩笑了,我隻是覺得你過於武斷。你不是喜歡看那個什麼遊戲的比賽嗎?不是有很多逆風翻盤的先例?不到最後一刻,誰能知道結果如何?”
丹尼爾掏出了手機,興致勃勃道:“對,你提醒了我……LOL世界聯賽又開始了。我最近看好一個華國的選手,遊戲ID是King,好像才17歲。”
電子競技沒有國界,菜是原罪。比起本國電競隊,丹尼爾更看好今年來自華國的EK戰隊。
他聲音一頓,繼續道:“不過麗薩,我不得不提醒你。,遊戲和數學是不一樣的……遊戲大家都會打,因為操作係統就在那裡,哪怕玩得爛也可以打。但是數學題,不會就是不會。沒見過又該怎麼去做?”
華國隊內。
李初傑在此時感到了坐立難安。
“不應該啊。”他在自己的教師宿舍裡轉圈圈,“喬禦,不應該啊。”
如果說,在墨爾本大學內部,誰對喬禦的水平最清楚的話,那肯定不是楚西寧,而是他。
在加了微信後,喬禦偶爾會來問他幾個問題。
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純粹套近乎問的問題,而是帶有目的性、針對性地等待著被啟發。
在李初傑心裡,喬禦已經算是自己的半個學生了。甚至對旗下的幾個數學係研究生,他都沒有這麼上心過。
李初傑喃喃道:“難道是在考場內太緊張了……也對,畢竟裁判都是外國人……對個頭啊!”
喬禦是那種會緊張的人嗎?
笑話。喬禦要是會緊張,他李初傑就倒立吃*。
但是除此外,李初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喬禦現在的情況了。
他抬起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如今距離考試結束,隻剩下最後一個半小時。
巴頓已經做完了兩道題。
最後一道題是幾何證明題,也是最難的一道。
李初傑的兜裡,響起了電話鈴聲。
李初傑一接通,清脆的女聲從揚聲器裡傳來:“李教授,您好,我是《華夏教育報》的記者張雯。我們報社聽說,在IMO國際奧林匹克競賽上,華國隊的喬禦和美國隊的巴頓史密斯在賽前開啟了個人對決。我們報社主編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新聞題材,請問您能提供一下相關的資料嗎?”
當然,至於到底怎麼報道,還是要看最終結果的。
如果喬禦贏了,那自然是大肆宣傳,狠狠打一下某些無腦吹歐美的“公知”的臉。
如果喬禦沒贏,也能抓住巴頓種族歧視,喬禦捍衛國家尊嚴的點報道一番……至於結果,春秋筆法一筆帶過就行。
如果喬禦輸得太慘……咳,這種丟臉的事,就不用傳回國內了。
李初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種前麵帶著“華夏”兩個字的報社媒體,大多都是官方媒體,輕易推托不得。
但是李初傑深知,有時候媒體報道,不一定是好事。
之前IMO國際競賽,有一年華國隊拿了總分第4。
有人拿出華夏隊過去第1、第2名的成績作比,當時國內媒體報紙沒少拱火,說華夏95一代是垮掉的一代,丟人丟到國外去了。
參賽的好幾個選手看到報道的時候都氣哭了。
成績不好,最自責的應該就是這些選手。但是難道這又能怪他們嗎?
不少人連題都看不懂,指點江山倒是很來勁。
說白了,這隻是個國際性的知識競賽,不應該承載太多特彆的含義。
他再次看了眼屏幕:“什麼?墨爾本信號不太好,我沒聽清。先掛了,bye。”
*
喬禦的寫字速度的確不快。
因為習慣了腦海內草稿本的存在,一般來說,隻有想到關鍵的步驟,他才會在紙上寫下來。
和巴頓兩相對比,喬禦看上去就像是做題卡殼了一樣。
比賽進行到第三個小時的時候,巴頓寫下了最後一筆。
他舉起了手,用標準的倫敦腔詢問著:“我可以交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