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明明喬禦才是那個年紀比較小的,氣質上反而更加內斂,像是打磨好的玉石,隻是在不經意間才會把人灼傷;而喻寒溪則銳利的鋒芒畢露,像是盛夏時節當空懸掛的太陽。
張開偉盯著這張臉,反應許久,突然怪叫了一聲:“喻寒溪?!”
大概八年前,在清大召開的學術會議上,張開偉見過這個年輕人。後來他直接換國籍去了米國的事,也在當地學術圈引起一圈震蕩。
大部分人還是羨慕居多的。
畢竟以他們的科研水平,想去國外,彆說普林斯頓了,說不定普通的科研所都不會要。
喻寒溪起身,和喬禦握了一下手:“久仰大名。喻寒溪。我目前在普林斯頓,從事基因定向編輯工作。”
老實說,他現在的研究領域也是喬禦感興趣的領域。
“我知道,我才看過你們發表在《自然》上的論文,能精確編輯線粒體DNA的技術,是非常了不起的進步。”喬禦客客氣氣地回答。
喻寒溪:“運氣好罷了。如果不是恰巧發現工程細菌毒素可以使線粒體發生單堿基變化,現在這項實驗的進度都還停滯不前。倒是我沒想到國內也能有如此年輕並且出色的科研人員。如果你年紀再大點,又背靠名校的話,說不定能獲得一個諾獎提名。”
他指的名校,當然不是國內的名校。
華國目前在整個學術體係內,都沒什麼話語權。
近現代科技起步晚,發展慢。
種種曆史遺留問題,導致了現在的弱勢地位。
喬禦不置可否。
喻寒溪繼續道:“你如果願意來普林斯頓,我可以幫你牽頭。隻要你點頭,其餘事情都不用你操心,綠卡很好拿的。”
因為他挖人太過於明目張膽,身為燕大教授的張開偉忍不住插嘴:“喬禦可沒有換國籍的打算。”
喻寒溪的目光,這才落在了張開偉的身上。
“張教授,”他道,“恕我直言,國內的環境並不適合科研。我在普林斯頓,遇到疑問換個辦公室就能找到解答。而在國內,可能隻能自己摸索。對於一個科研人員,你應該能理解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張開偉臉色不禁漲紅:“我們和國外的確有差距,但是、但是這些年一直有變好……”
“變好嗎?恕我直言,我認為在華國內從事科研工作,非常得不償失。你需要花費很多不必要的時間去處理人際關係,還有什麼也不懂的外行領導對你指手畫腳。一群平庸的人被關在一個名為‘體製內’的盒子裡。”喻寒溪的語氣明顯激動起來,“你如果感覺很輕鬆,那隻能證明你們實驗室的負責人付出的比你想象中更多。除此外什麼也不能證明。”
因為說著說著,兩個人切換成了中文,以至於伯納德不得不求助了身後的翻譯。
張開偉是老實人,再加上學術造詣平平、另外喻寒溪說的的確有一定道理,因此被懟的無力還嘴。
喻寒溪活像個因為受不了前夫家暴而離婚,改嫁給大款,但又對自己沒能帶走的親生兒子念念不忘的二婚女士。
喬禦不得不出來打圓場:“每個國家國情不同,各有千秋,沒什麼好比較的。”
喻寒溪麵色稍霽,他盯住了喬禦的臉,道:“去年我看過你的直播。我在喵咪直播平台的賬號叫‘寒山溪’。”
係統及時提醒道:“就是你直播賬號打賞榜的榜首,給你砸了2000塊。”
喬禦有些震驚。
國內和國外還有時差,他給那群科研員講論文的時間,一般是在下午。
換算成米國時間,差不多在淩晨4點到早上9點。
但是介於喻寒溪看上去不像個會熬夜的人,喬禦隻能猜對方是看著他的直播下飯了。
喬禦回答:“沒想到您也看,獻醜了。”
喻寒溪冷著臉道:“我隻是不希望你像我一樣被耽擱。”
喬禦思考片刻,回答:“施教授很想你。”
一聽到這話,喻寒溪頓時如同被施了定身符一樣,僵在原地。
“你應該知道吧,清大後來也換了生科院院長。現在是施文教授。”
“就像是有光就有暗,這是辯證關係。你遇到了不好的一麵,的確很糟心。但是也不必因此否定國內整個科研界。”
“至少還有不少人,在努力營造更好的環境。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更多還沒有成長起來的年輕學者。”
喬禦從懷裡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了他:“你離開祖國應該也有七年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在下個月來燕大,聽聽我的學術報告會。”
順便吃個火鍋。
作者有話要說:營養液2.6萬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