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花開了。
學校花樹果樹不少,連板栗、桃子、無花果都有,含笑花在小樹林裡栽了一排,花色淡白,但花香濃烈,有人說是青蘋果味,有人說是香蕉味,每每路過,總有香氣順著風和熱騰空氣飄來。
賀蘭訣和唐棠會在晚自習下課結伴下樓,二十分鐘休息,足夠兩人繞著小樹林兜一圈。
兩人坐在濃鬱的含笑花香裡分享零食和八卦。
“昨天棒棒糖,今天奧利奧,你最近零食種類擴大了很多呀。”
“沒有啦,同桌給的。”
“他為啥總投喂你?”
“人家家裡就開超市的好不好?我們是互利互惠,我也有投喂給他巧克力和咖啡,還有他用的文具,都是我的。”
唐棠意味深長“嘖”了聲。
賀蘭訣塞給她一隻耳機:“要不要聽歌?”
“你老爸給你買的?”唐棠眼睛一亮,“新款ipod,這個好像不便宜耶。”
“我那個舊MP4不好用了,我爸送我這個,專門聽英語聽力的。”賀蘭訣笑嘻嘻,“我用它聽歌,音質比手機好多了。”
可惜廖敏之沒辦法戴耳機,也不能聽音樂。
耳機的女音聲音細膩纏綿:“當你的眼睛眯著笑/當你喝可樂當你吵/我想對你好/你從來不知道/想你想你/也能成為嗜好……”
賀蘭訣一邊吃餅乾,一邊搖頭晃腦,腳尖還打著拍子。
唐棠看她那的樣子,狐疑:“你沒事吧,怎麼最近跟糖化了似的,黏糊糊的,什麼事這麼高興。”
“哪有,我就是覺得夜晚這麼美好……這麼好的日子,希望時間慢點過。”
“慢不了,馬上期中考試了。”唐棠托著腮,“時間真奇怪,明明每天都度日如年,但好像一轉眼又過。”
“珍惜當下不就好了。”
“聽個歌,你傻笑什麼?”
“哪有傻笑。”
“唔。曖昧、心亂如麻、廣島之戀、甜蜜的折磨……”唐棠十分機警,“這都是小情歌呀,你還單曲循環?”
賀蘭訣不讓她隨意切歌:“流行音樂不都這樣,都很好聽啊。”
唐棠揉著鼻子,被花香刺激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朝上翻了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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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餅乾,也到了上課鈴響的時候,兩人回教室,正好在樓下遇見從操場跑步回來的顧超和廖敏之。
四人打招呼,賀蘭訣把好友介紹給兩人。
之前多多少少都見過麵,隻是沒過多接觸。
一個蓬勃帥氣,一個清澈安靜,都是賞心悅目的。
唐棠小小聲,貼著賀蘭訣的耳朵:“長得是挺帥的。”
“要不要介紹給你?”
“把廖敏之介紹給我?”唐棠大方接受,“好啊,他看起還蠻溫柔的。”
“當然不是啦,我把顧超介紹給你。”賀蘭訣急了。
“你都說了他很難追,而且怕被女生追,我才不要呢,我覺得廖敏之比較好追。”
“你要是中意顧超,我可以幫你,做什麼都行。”
“追上了我也用不著。”唐棠把賀蘭訣一推,蹦蹦跳跳去了三樓教室。
兩個女生竊竊私語結束,賀蘭訣把臉轉回來,打招呼:“跑步去了嗎?”
“嗯哼。”顧超用鼻音回她,仰頭灌了口紅牛。
“不冷嗎?把衣服穿上。”賀蘭訣看見廖敏之額頭微汗,拎著外套,身上隻有薄薄一件黑T恤。
“不冷。”
顧超短袖都撈到肩頭了,笑眯眯的:“今天最高溫30度,你問他冷不冷?”
“春天晝夜溫差大,晚上風挺涼的。”賀蘭訣橫他,“很容易感冒的。”
顧超雙手舉起,投降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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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訣兜裡揣著兩朵含笑花,把花瓣扯開,夾進了筆記本裡。
還有一朵送給了廖敏之,擱在了他桌上。
廖敏之揉揉鼻子,翻開化學課本:“含笑花裡有酮、醚,注意一下,它們的物理性質,和有機合成流程,同分異構要注意不飽和度。”
賀蘭訣一臉難以置信:“你是不是化學老師附身了?一朵花也能引申出知識點來?”
他翻出了她的化學錯題集,翻開某頁,隨手一指,淡聲道:“基礎題你也能錯?”
“……我錯了我錯了。”賀蘭訣舉雙手投降,暗自嘀咕,“怎麼越來越嚴格?”
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開始幫她糾正錯誤,解答疑題,還百般挑剔,什麼都能說出一堆毛病來。
賀蘭訣偶爾還懷念以前那個廖敏之。
下晚自習,住宿生也不著急回宿舍,方純和許端午身邊還圍了幾個同學。
賀蘭訣收拾書包,先去洗手間,下了樓梯。
廖敏之在樓下宣傳欄等她。
宣傳欄上貼著文理科前一百名。
廖敏之的名字好像還沒有出現在上麵過,倒是鄭明磊的名字一直高高掛著。
他抱著手,頭顱微仰,夜風拂過高挺的鼻梁和柔和下頜,跌宕往下是男生的喉結,在皮膚下微微凸起滑動。
肩背習慣性微駝,又時不時自覺挺拔而起,拗成薄薄的一條背脊線。
賀蘭訣的書包甩過他,語音清脆:“走啦。”
月朗風清,星光和明燈共照,兩人往下爬樓梯,賀蘭訣聽見身邊人慢吞吞開口說話。
“能不能,每天抽半個小時,給我講講語法?”
賀蘭訣挑眉:“你要好好學英語啦?”
他有點無可奈何:“一直有學,隻是……太難了。”
“那聽力怎麼辦?”賀蘭訣在樓梯上站定,“高考英語聽力有三十分。”
“我有殘疾證,可以申請聽力免考,分數按照筆試成績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