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繾雪用一包零嘴堵住了他聒噪。
過了子時,風越發大了。
謝刃將最後一粒鬆子丟進嘴裡。
一枚鮮紅指甲突然在他肩頭叩了叩。
“咳!”謝刃猝不及防,被嗆得咳嗽了半天。
紅衣怨傀“咯咯”笑著,飄浮懸在二人身後:“好俊秀兩位小仙師。”
謝刃扶著身邊人,好不容易才把鬆子吐出來。
風繾雪握緊劍柄,看著麵前凶煞怨傀。
其實是一個挺漂亮姑娘,穿著紅色裙裝,描眉畫目。隻是美則美矣,身上陰氣卻極為濃厚,笑裡滲著古怪詭異:“你們仗劍前來,莫非也是覺得那負心薄幸狗男人殺不得,要替他報仇?”
“狗男人自然能殺,可那些死在你手中修士又不是狗男人。”謝刃道,“姐姐怎麼連他們也一起殺?”
“呸!”怨傀語調揚高,“那些修士,看著道貌岸然,可哪個沒去狎過妓,渾不記得家中還有道侶,莫說隻是死了,就算被剁成肉泥喂狗,也活該。”
謝刃不解:“你還知道都有誰喝過花酒?”
“我在青樓外頭守著他們呢,不會認錯。”怨傀彈了彈鮮紅指甲,“那些後頭跑來殺我修士,也不是好東西,各個色|欲熏心,隻有一個年紀小勉強乾淨。”
“原來如此,倒不算枉殺無辜。”謝刃點點頭,又從袖中摸出簪子,“實不相瞞,先前聽說有妻子殺了負心丈夫,我也覺得痛快極了,想著這分明就是女俠所為,今日再一看,姐姐還生得這般美若天仙,當真是狗男人瞎了眼。”
風繾雪:“……”
謝刃轉了轉簪子:“今日聽市集上人說,姐姐一直想要這個,我便買了相贈,好不好看?”
怨傀果然被他哄得高興:“你卻是個有心,還去打聽了這些。”
“姐姐。”謝刃問,“你還要繼續殺人嗎?”
怨傀道:“倘若以後世間再無負心人,我自然不會再殺。”
謝刃又問:“那姐姐今夜會不會殺我?”
他眉眼本就生得討喜,又笑眯眯,說這話時,像個討糖吃孩子。
風繾雪在旁冷眼看著,也不知是另有打算,還是在欽佩對方這對鬼撒嬌本事。
怨傀收起簪子,湊近仔細端詳他樣貌:“不好,不好,長得好看男人,都是處處留香,你這模樣,將來怕也是個薄情。”
“我將來可不會薄情,非但不薄情,說不定還是個絕世情種。”謝刃一邊說著,一邊隨意向身側瞄了眼,原本是想換風繾雪一聲附和,結果差點被對麵兩道冷冰冰眼神凍死。
謝刃震驚地想,他瞪我乾嘛?
怨傀也覺察到了殺氣與寒意,她一手輕輕搭在謝刃肩上,身子卻輕巧擰到風繾雪麵前:“這位仙師,劍握得這麼緊,莫非真要斬我?”
風繾雪聲音染霜:“你害人無數,自該受死!”
怨傀眉間陡厲,猛地往前一湊,幾乎要與他鼻尖相貼:“那些狗男人隻知道在外尋歡作樂,廢物一般,我為何殺不得?”
“我方才就說了,狗男人自然該死。”謝刃抬手擋在風繾雪麵前,“可我又不是狗男人,姐姐怎麼連我也要殺?”
說這話時,他另一隻手正死死卡著一隻紅紗枯爪,那是方才紅衣怨傀在盯著風繾雪時,悄無聲息探到謝刃身後。
見陰謀已被揭穿,紅衣怨傀索性撕破偽裝,右手裹挾怨氣朝二人麵門抓來!風繾雪側身一閃,帶著謝刃落到一旁,礙於目前身份,他並不方便大殺四方,不過幸好謝刃已牢牢記住他當日“我打不過,我摔倒了”之英姿,並沒指望這位同窗能幫上大忙,隻自己拔劍攻了上去!
怨傀原本沒將他們放在眼中,甚至還有些嫌棄今晚來貨色太麵嫩,就算取了金丹也沒意思。卻不想謝刃一招便險些廢了她一半修為,那把銀黑長劍裹著烈焰,幾乎要點燃整座荒宅!怨傀躲避不及,肩膀被極高溫度灼傷大半,劇痛令她憤怨陡然拔高,牙齒尖銳地磨著,想要以怨氣幻劍,心口卻突然傳來一陣燙意。
她驚慌地低頭,發現左胸不知何時竟已被燒出一個空洞。
半道焦黑符文帶著火星落在地上,謝刃手中依舊轉著蝴蝶簪子:“這麼貴東西,我可舍不得隨便送人,不過那道斬凶符篆幻成金簪價錢也不低,你不算虧。”
怨傀踉蹌扶著牆:“你!”
“我怎麼啦?”謝刃用劍鋒指著她額心,“說吧,你到底是哪裡冒出來凶煞,又為何要躲在這大宅裡,冒充蘇蓮兒奪人金丹?”
風繾雪微微皺眉。
他並不意外謝刃能識破凶煞偽裝,但……這竟不是蘇蓮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