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繾雪沒說話,神情依舊冷冰冰的,又倔,眼眶卻染上一層紅。
木逢春被嚇了一跳,伸手指著月映野,你又做什麼了?
月映野道:“他要去寒山。”
“搞了半天,就為這點事在吵?”木逢春連連擺手:“不必去了,二師兄已經替你看過了。”
月映野:“?”
風繾雪也扭頭看他。
木逢春道:“我剛從寒山回來,那小崽子正躺在山頂曬太陽呢,叼著一根草,昏昏欲睡翹起腿,頗有幾分謝員外嘬茶壺的地主風采,看起來日子過得相當舒坦。”
風繾雪:“……”
月映野瞥來一眼:“聽見了?放心了?”
風繾雪轉身朝另一頭走去。
木逢春示意周圍的仙侍趕緊跟上去,直到一行人背影消失,方才埋怨:“小雪既然喜歡,你我也管不著,他要看就讓他去看,弄這藍幽幽的鬼玩意做什麼,真要當棒打鴛鴦的法海不成。”
“我是擔心他。”月映野並未撤去結界,“你沒發現嗎?他最近整個人都神思恍惚,瘦了一圈。”
“我發現了,但我以為這算相思病的一種,所以今天才會替他去寒山。”
月映野道:“我雖說不清理由,但還是讓小雪離曜雀帝君遠一些吧,或許前世當真有什麼糾葛,他最近實在太反常了。”
木逢春聽得憂心忡忡:“但謝刃已拜入曜雀帝君門下,哪怕將來學成出師,也免不了會常常見麵,甚至還極有可能終日相伴巡視三界,這……小雪要怎麼離遠一些?”
月映野:“不知。”
木逢春:“不,你是大師兄,你得知一下。”
月映野:“那就棒打鴛鴦。”
木逢春:“好主意,你去打。”
師兄二人正在大眼瞪小眼,仙侍匆匆跑來,說瓊玉上仙獨自去了後山思過室。
木逢春莫名其妙:“他去那裡做什麼?”
月映野:“我讓他去的。”
木逢春心想,你是不是閒得慌。
晚些時候,青雲仙尊親自前往思過室。
眾所周知,青靄仙府裡一共也沒幾個人,思過室的使用次數並不多,所以難免破敗。風繾雪在剛進來時,原本想尋個地方坐,結果石凳缺個腿,摔了一跤不算,手還被砸腫了,此時正自暴自棄坐在一團亂糟糟的稻草中“思過”。
“來,隨師父出去。”青雲仙尊道,“讓你大師兄進來跪。”
風繾雪道:“師兄罰我沒錯。”
青雲仙尊走到他麵前,彎腰想坐。
風繾雪提醒:“凳子是壞——”
“啊呀。”
“……的。”
師徒二人一起坐在草堆中。
風繾雪將頭埋在膝蓋裡笑。
青雲仙尊也便不起來了,伸手拍拍他的脊背:“心裡都在想什麼,說給師父聽聽。”
“在想曜雀帝君。”風繾雪收攏笑容,道,“世人都愛他尊他敬他,唯有我怕他,那八成不是帝君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青雲仙尊道:“但你絕非妖邪,這一點師父還是能保證的。”
“連師父也窺不破我是因何而生嗎?”
青雲仙尊搖頭:“窺不破,也不必窺,你魂魄清透,沒必要再去糾結前塵往事。”
“的確,沒必要。”風繾雪想了一陣,“師父回去吧,我這段時日萎靡不振,的確像是吃錯了藥,是該好好靜靜心。”
“你要思過,在自己的房中也能——”
“師……父……”
“好好,我走。”青雲仙尊看了眼他紅腫的手,“先出來,把藥敷了。”
“不敷。”
門外的木逢春聞言,揣著手瞥一眼月映野,你看看,我就說肯定還在生氣,藥都不願上了,快點去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