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王的雙眼雖看起來清明, 但也隻是無醉酒之意。
他眼中的暗湧浮動似乎壓製著什麼。
厲王撐著頭,問道:“現在什麼時辰?”
一旁的穆晉道:“回殿下, 亥時末了。”
厲王將穆晉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他閉目仰著頭靠在車壁,“不回王府,去紀府。”
穆晉擔憂道:“殿下,這……黃太醫給您紮針的時候,說您需要靜養。”
厲王心裡一直記著自己的承諾,他說過,無論多晚都要陪她過中秋。
當時她笑的那麼開心, 他不想讓她失望。
“無妨。那毒已經被排出大半, 餘下的本王還能控製住。”
穆晉見厲王堅持,隻好去做安排。
厲王的專屬馬車如常進入厲王府,厲王酒醉不醒, 馬車直接送到了臨輝院。
隻有吳通和秋姑姑知道,馬車裡空無一人。
……
蘇南柔看著燃燒的蠟燭越來越短, 桌上的菜早就涼了。
已經熱過三遍了。
他還是沒有回來。
綠柳看著蘇南柔還坐在桌前, 單手撐著腮, 盯著擺放在盤中的精美月餅。
綠柳端著剛熱好的粥放在蘇南柔麵前,她低聲勸道:“姑娘,你多少吃點東西罷。都快子時了,姑爺怕是不會回來了。”
蘇南柔搖了搖頭,“他會回來的,他答應了我。”
蘇南柔說這話的時候, 也沒有多少底氣了。
時間越來越晚,他一直都沒有出現,是被要事絆住了嗎?還是太忙,將她忘記了?
這句話綠柳聽了有幾遍了,隻是姑娘說的一次比一次小聲。
她看著都心疼。
姑爺也不知道是做什麼去了,中秋夜都不回來。
綠柳說道:“是是是,姑爺會回來。可姑娘你得吃點東西才有力氣等姑爺吧。”
蘇南柔看著這碗瑤柱粥,問道:“還有久到子時?”
“隻剩一刻鐘不到了。”綠柳很是心疼。
蘇南柔沒有說話,靜靜地要勺子攪拌著手裡的粥,她舀著一勺粥送到口裡時,臉上滑過一道淚珠,很快滾落入粥中不見了。
綠柳站在一旁乾著急,她正要在勸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了。
緊跟著跨進來一道修長的身影,那人頭戴玉冠,身穿一身月白色長袍,手中提著一盞玉兔琉璃燈,眉目冷峻。
綠柳驚喜的喊道:“姑娘,是姑爺回來了。”
蘇南柔自然看到了,他一見來,她便看到了。
她站了起來,提著裙子朝男人跑過去,撲進男人的懷中,她委屈極了,“夫君,你怎麼才回來。”
厲王一手摟著她,聞著她身上的馨香,“南柔,是我不好,讓你久等了。”
蘇南柔在他胸膛蹭了兩下,特彆的依戀。
她聞到了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他是陪著厲王應酬喝的酒嗎?是在厲王府喝的,還是外麵的花樓之中?蘇南柔知道自己不該亂想,可不知怎麼的近來她越發覺得自己不夠了解他,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
不過還好夫君身上隻有酒味,沒有亂七八糟的香味,這才讓她稍稍安心一些。
綠柳見姑爺回來了,姑娘肯定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她默默地退了出去,將門關上。
蘇南柔鬆開男人,抬起頭看向他,才注意到他右手還提著一盞玉兔琉璃燈。
厲王將那燈朝她遞過去,“喜歡嗎?”
蘇南柔不由想到他送給她的那個木雕小兔子,夫君很喜歡兔子嗎?
送她的都是小兔子。
就連七夕那日,夫君給她挑的麵具也是兔子的。
若說喜歡,夫君送給她的,自然是喜歡。
她點了點頭,這燈做工精致,玉兔惟妙惟肖,她將這盞琉璃燈與那木雕小兔子放在一起。
她回頭對男人說:“正好一對,可以作伴了。”
厲王見她重展笑顏,他眼中也有了笑意,“嗯。”
蘇南柔走過來牽住男人的手,讓他在桌邊坐下,她將從那盤月餅中挑了一個出來,掰成兩半,她遞一半給男人,“夫君,嘗嘗。”
厲王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鹹香鮮美,不膩,也不是甜口的。這個味道很好他很喜歡。
他問道:“是你做的?”
蘇南柔沒有隱瞞,“嗯,不過夫君你放心,我絕對沒有傷到自己。我還挺喜歡做點心的。”
厲王本來不愛吃月餅這物什,卻因為是她做的,也因為這月餅符合他的口味,他握住她的手,讓她送到他的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