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之間又聽到了那種聲音。
那種令她記憶猶新的、對整個世界評頭論足的聲音,這讓她下意識驚醒過來。
將每一句能聽清的話記在腦子裡,蘇顏才有心思注意起現狀——
先是一隻指骨修長,看上去細長卻有力的手掌落在她腰腹,身下是柔軟的羽絨被。
蘇顏:“……”
哦對,她把隊友睡了。
她扭頭去看身後的隊友。
隻見潔白的羽絨被裡,露出一段柔軟的淺金色短發,和英俊的臉頰上一雙看起來純粹又迷人的碧綠雙眼。
兩人目光相對,隊友眸色深了一下,那過分張揚的帥氣臉蛋在層疊柔軟的被子的映襯下,顯得像是晨光中的小天使。
她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醒的,或許已經醒了一會兒了,但是那麼安靜真的感覺……有點乖。
說起來蘇顏想想昨天還有點得意,劇情想給她配個胖子,最後還不是被她逆轉人生,挑了個自己喜歡的。
不過得意也就僅此而已,至於其他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沒什麼必須留戀的。
她手指勾了一下隊友的短發,穿好背後已經被撕裂的裙子,又披上大衣遮好,頭也不回,“走了。”
走的挺破破爛爛的。
又有點小瀟灑。
這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她或許撞得頭破血流,或許失敗,卻不能自欺欺人享受安逸。
她是這樣,她認為隊友也是這樣。
但江亦隻是靜靜的注視著她,內心在沉思一個問題:為什麼她還活著。
她碰了他的尖牙,摸過他的指甲,還糾纏過他的手足,在他身上滾來滾去,每一項都該是他難以容忍的舉動,但卻為什麼對方卻活到了第二天。
他不再凶厲了嗎?
江亦站起身,從巨大的落地鏡中看到自己,他張了張口,露出一口鋒銳的牙齒,對著鏡子照了照。
他做出野獸俯衝的姿態,喉嚨裡莫名要證明什麼一般,發出一聲低吼。
半晌麵無表情的披上長袍。
很凶,也很沒有意義。
等江亦離開了客房,站在很高的地方向下看,他就見到昨晚還抱著他哭著說好喜歡的女人,已經歡天喜地的投入另一個男人懷抱。
正在迎接自己小女仆的羅鬱子爵莫名覺得周身一冷,他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心想可能是昨晚陪栗蓊去花園散步著涼了。
“很抱歉,我忘記了昨晚曾答應過你,不會拋下你獨自離開。”子爵看上去是真的在道歉。
蘇顏裹緊了大衣內心一陣膩味:隻是因為你許下承諾的人,不如讓你違背承諾的人重要罷了。
“沒關係,栗蓊小姐身份高貴,即使長相平凡也一定會有很多人想要保護,更何況她還非常清秀可人,您的選擇是對的。”蘇顏低下頭,“我隻是因為……隻有您一個人的身邊可以躲避,才會害怕您獨自離開。”
正在一片清晨中走出大門的栗蓊:“……”
旁邊的貴族小姐:“……”
說起來栗蓊並不醜,也絕不僅僅隻是清秀可人,算得上長相很舒服的漂亮貴族小姐了,但如今說這話的人是蘇顏,大家卻覺得……蘇顏並沒有在貶低誰。
因為和蘇顏一對比,就算年輕時候的公爵夫人過來恐怕也要被比的黯然失色,至於栗蓊,可不就是隻能用清秀可人那一掛來形容了嗎……
羅鬱子爵聽到這句話也似乎有些尷尬,昨晚還沒想太多,可今天……被蘇顏這麼一提,好像跟蘇顏一比,栗蓊在宴會上怕被騷擾的不安,確實有點……杞人憂天。
事實上,後來子爵陪伴栗蓊一晚上,也的確沒有見到任何其他貴族男士前來與栗蓊搭話。
沒有一個。
身為公爵的獨子、時下最有潛力年輕人的子爵大人,並沒有想到是自己的存在,嚇走了栗蓊的追求者。
書本的知識告訴過他,男士想要追求一位女士,都是會公平競爭的。
然而整個晚上沒有一個人過來跟他競爭。
這麼一想,他其實根本沒必要拋下蘇顏,去栗蓊身邊的,這不僅讓他違背了承諾,也並沒有發揮出他護花的作用。
“是我的錯,下次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麵對這一切。”子爵目光落在蘇顏那張驚豔的臉上,深刻的反省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