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入學沒多久, 賀箏月的婚禮如期舉行。
新婚夫婦正式的婚宴先在上海舉辦,後來又回了趟新娘的老家童州市辦了次回門宴。
回門宴的時候雪竹也陪新娘一起從上海飛回了童州市。
即使是回門,也依舊是熱鬨盛大, 不少熟悉的親朋好友都相繼到場。
雪竹也看到了好久沒見的鐘子涵。
鐘子涵走進新娘房,先是叫了聲箏月姐,接著在看到雪竹的那一瞬, 驚喜地笑出聲來:“小竹?真是沒認出來, 都長這麼高了,”然後衝自己腰腹那兒比了比,“我記得你當時也就這麼高吧。”
雪竹扯了扯唇角:“我哪有那麼矮。”
“開個玩笑, ”鐘子涵打量她的臉, “什麼時候學會的化妝?今天的妝挺漂亮的。”
雪竹不吃這套:“化妝師給化的,所有伴娘都是這個妝。”
鐘子涵倒也不生氣, 給自己找了台階下:“那你也是伴娘中最漂亮的。”
“謝謝,”雪竹適時奉承, “你也是今天來的人裡最帥的。”
“那是, ”鐘子涵說, “畢竟孟嶼寧在英國趕不回來,最帥的可不就是我麼。”
孟嶼寧人確實趕不回來,不過紅包比人的速度快。
屬於人沒到, 紅包到。
賀箏月拿到孟嶼寧的紅包時,還跟其他人說笑說這個弟弟連頓喜酒都沒吃到,白白浪費了一個紅包。
雪竹和鐘子涵正站在一旁閒聊,突然聽見賀箏月衝他們說:“你們倆過來, 我給寧寧打個視頻通話過去。”
雪竹在聽到這個名字後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連線聲從手機裡傳來。
她忙說:“我先上個廁所。”
然後轉身躲進了房間裡的洗手間。
“小竹你快點。”賀箏月催道。
雪竹:“知道了。”
直到連線接通, 雪竹也還沒有出來。
鐘子涵挑著眉埋汰手機裡的人:“孟嶼寧同誌,在遙遠的日不落帝國過得怎麼樣啊?那邊的陽光有沒有咱們祖國母親的懷抱溫暖啊?”
手機視頻像素並不高, 孟嶼寧那邊還是淩晨。
公寓裡無光,男人坐在桌前,身姿如鬆,指尖處還夾著鋼筆,手肘下墊著幾遝文件,顯然是還在忙。
他打著台燈和他們視頻,噪點密集,但還是能透過反光的鏡片中勉強看清他微彎的眼梢:“當然沒有。”
鐘子涵哼道:“算你這人還有點愛國之心。”
“感謝認可,”孟嶼寧低笑兩聲,視線緩緩挪動,隨即輕聲問,“怎麼沒有看到小竹?”
“她去洗手間了,”賀箏月偏頭衝洗手間喊了聲,“小竹你上完沒有啊?”
從洗手間裡傳來飄忽的聲音:“沒有。”
“你是不是剛吃了什麼東西肚子不舒服了?”
專業習慣導致鐘子涵沒忍住站起來想詳細問問她怎麼回事。
剛往洗手間走了兩步,房門突然被推開,一群穿著伴娘服的年輕女人站在門口,還伴隨著嘰嘰喳喳的吵鬨,他被輕微嚇到,下意識滯住腳步。
伴娘團們在看到鐘子涵的那一刻,眼睛裡瞬間蹦出光來:“箏月,這就是你那個在協和念書的弟弟?”
賀箏月:“對。”
還沒反應過來,鐘子涵被一群伴娘姐姐包圍,又是問多少歲,又是問有沒有女朋友。
有個伴娘注意到賀箏月正舉著手機,屏幕裡還有個人。
“賀箏月你今天結婚還偷偷跟男人通視頻,通視頻也就算了,還比你老公帥,你這麼做對得起你老公嗎?”
賀箏月笑出聲:“放你媽的狗屁。這是我另一個弟弟,在英國念書那個。”
“我靠。賀箏月你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吧,兩個這麼帥的弟弟,”伴娘立刻不服地嚷嚷,“還有你那個小妹妹,比我們年輕又比我們漂亮,你找她來當伴娘,我們這些老阿姨被你妹妹襯托得更像老阿姨了。”
一時間新娘房裡吵鬨不堪。
孟嶼寧不太喜歡這樣的吵嚷,隻能說:“我先掛了,新婚快樂。”
賀箏月最後堅強地問出了一個她最好奇的問題:“寧寧你找女朋友沒啊?”
又來了。
萬年不變的問題。
男人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回答,搖頭失笑說:“沒有,我先掛了。”
掛掉視頻,賀箏月終於受不了了,叉著腰對這幫女人喊:“我告訴你們,彆想打我弟弟的主意,要找男人你們自己找去!”
伴娘們紛紛歎氣,表示賀箏月這個朋友太不給力了。
等雪竹從洗手間裡出來時,安排婚禮流程的工作人員過來敲門,說新娘可以上場了。
雪竹替賀箏月理好西式新娘服長長的裙擺,賀箏月悄聲低頭對她說:“待會給寧寧發個消息,剛剛你們倆都沒說上話。”
雪竹點頭:“嗯。”
但她清楚自己是在敷衍而已。
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躲,反正隔著手機,大大方方對著鏡頭叫聲哥哥,說句好久不見那又能怎樣。
自以為已經藏得很深的心意還是會在聽見孟嶼寧這三個字後又突然攛上來。
婚禮結束後,雪竹和其他人鬨完了洞房,又幫忙收拾了下房子才離開酒店新房。
回去的路上,她和鐘子涵順路,兩個人都喝了酒,互相攙扶著上了車。
鐘子涵喝得尤其多,他今天也不知道發什麼瘋,跟新郎乾上了,不過比起已經被他灌到不省人事的新郎,他現在這樣已經算不錯了。
本來醉到靠在雪竹肩膀上的鐘子涵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睜眼的,突然酒氣熏熏地叫她:“小竹。”
雪竹迷迷糊糊地應聲:“在,什麼事?”
鐘子涵喃喃道:“她還是結婚了。”
雪竹沒聽清,問:“啊?什麼?”
“我說箏月姐她結婚了。”鐘子涵重複道。
“我知道啊,怎麼了?”
“你不知道,”鐘子涵用額頭蹭她的肩膀,邊蹭邊歎氣,“你們都不知道。”
雪竹脖子癢得慌,扶起他的頭讓他坐好:“子涵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鐘子涵打了個酒嗝,用力點頭,聲音還挺委屈:“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