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竹大學還沒畢業的時候, 寢室裡經常夜談,幾個女孩子躺在床上天南地北的聊。
有時哪個室友正和喜歡的男孩子處在曖昧階段,手機聊天記錄都是共享傳閱, 細細品味每一個字,再凝聚群眾的智慧幫忙回複。
雪竹不知道孟嶼寧這算什麼。
在逗她嗎?
現在夜深人靜,她和孟嶼寧不是在用手機在聊天, 連場外求助的機會都沒有, 她像是啞巴了一樣,腦子攪成一團漿糊,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隔著手機屏幕是妙語連珠的理論家, 麵對麵隻會“阿巴阿巴”地裝傻充楞。
她憋了半天, 隻憋出了一句沒什麼氣勢的問話:“……什麼意思啊?”
男人的眼睛仍是一瞬不改地望著她,眸色濃稠, 帶著薄荷味的清冽呼吸打在她臉上。
“字麵意思。”
雪竹的心在體內撲通撲通亂跳,跟跳踢踏舞似的。
好像被打了麻醉針, 連指尖都泛麻, 小腿不自覺彎攏, 緊貼著椅子腳。
“如果如果,哪有那麼多如果,”雪竹尬笑了兩聲, 擺手說,“不可能的啦。”
揮到一半的手突然在空中被攥住,孟嶼寧嗓音低沉,咬字略有些鈍感:“你怎麼知道不可能?”
雪竹攥緊拳頭, 沒掙脫, 控製不住地反問:“那如果我回答你,我覺得你當哥哥也行, 當男朋友也不是不行呢?”
她剛說完這句就後悔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又不想被眼前的男人察覺到自己其實是隻紙老虎,那樣太丟臉了,肯定會被他看扁。
雪竹從小就有的倔勁兒和勝負欲又犯了,乾脆咬著牙,暫且忘掉所有的廉恥和矜持,既然他非要問這種讓氣氛變得奇怪的問題,那她就把氣氛搞得更尷尬,看誰先受不了。
她也學著孟嶼寧傾了身靠近他,仰起下巴說:“嗯?如果我這麼說,你是要跟我繼續當兄妹,還是當男女朋友?”
孟嶼寧神色微怔。
兩個人的眼睛形狀都長得十分漂亮,雪竹的瞳色比孟嶼寧的稍深一些,不過同樣的乾淨清澈,映在對方眼裡,都覺得彼此的這雙眼睛有種莫名的吸引力,讓人盯著就心如擂鼓,但卻不願挪開視線。
剛剛還清冽的呼吸漸漸變得滾燙灼熱,男人低眼,目光遊移至她的下唇,喉結起伏。
那句像鉤子一樣的話毫不費力就勾到了他身體某處的念想,他輕笑兩聲。
她沒抗拒。
但也沒正麵回答他,始終在打馬虎眼。
這問題拋來拋去的,都想從對方嘴裡挖出自己想要聽的話。
起因不過是因為一句如果的猜測。
孟嶼寧有些按捺不住悸動,伸出修長的手指微微勾挑了挑她的下巴。
“你倒是挺會反將一軍的。”
雪竹撇嘴:“還不是你先問我的。”
他承認很乾脆:“好吧,我的錯。”
時間已經很晚,估摸著該有四點了,再坐久點就能見證日出。
“去睡吧,”孟嶼寧說,“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嗯。”
兩個人各自回房。
雪竹將頭蒙在被子裡,不住回想剛剛的場景。
好像有種特殊的磁場一直在她和孟嶼寧身邊圍繞著,他們似乎恢複到了之前的親密,但這種親密又似乎和小時候不同。
那時候的親密讓人覺得安心舒適,剛剛的親密讓人覺得緊張心跳。
是不是因為她執念太深還沒放下啊?
雪竹從床頭櫃摸來手機,點開微信,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乾什麼,反應過來的時候與孟嶼寧的聊天界麵已經出現在了屏幕上。
她對著虛擬鍵盤發了好久的呆。
手機突然震了下,雪竹以為是自己不小心給孟嶼寧發了消息,立刻慌亂地到處找撤回選項。
結果是他發來的。
Isnd:【睡了沒有】
竹子大人:【沒】
Isnd:【/敲頭】
Isnd:【怎麼還沒睡】
竹子大人:【迪迦奧特曼理直氣壯地叉腰.jpg】
竹子大人:【你不也沒睡?】
Isnd:【睡不著】
竹子大人:【為啥?】
Isnd:【客臥的床睡不習慣】
竹子大人:【那要不我去睡客臥吧?你到主臥來】
Isnd:【開玩笑的,不用換】
Isnd:【跟床沒關係】
竹子大人:【那跟房間朝向有關係?】
Isnd:【也沒關係,跟人的關係大一些】
Isnd:【你要好好反省一下】
竹子大人:【懵逼.jpg】
竹子大人:【孟大人,小人是冤枉的啊】
Isnd:【捏柴犬臉.jpg】
Isnd:【冤不冤枉本官心中自有定奪】
竹子大人:【你這個欺壓良民的昏官!】
Isnd:【良民會搶昏官的床嗎?】
竹子大人:【那我現在就走,萬一出事了你千萬彆哭】
Isnd:【那不行】
Isnd:【我不想哭,所以你還是留下吧】
竹子大人:【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請求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留下吧】
竹子大人:【拽.jpg】
Isnd:【小人鞠躬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