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歲(Thestoryofti...)(1 / 2)

鄰家哥哥 圖樣先森 19273 字 8個月前

從商場裡逃出來後, 雪竹徑直躲進車子後座,用圍巾牢牢罩住頭。

從後視鏡看到她的樣子,本來也覺得有些尷尬的孟嶼寧好像也沒那麼尷尬了。

他輕飄飄地問了句:“以後還跟我打這種賭嗎?”

“打。”倔強的聲音從厚厚的圍巾裡傳出來。

孟嶼寧挑眉, 有點意外她的回答。

雪竹又弱弱地補充了一句:“但是以後絕對不在大庭廣眾之下玩了,就我們倆的時候可以玩。”

男人但笑不語,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反正她花樣百出, 已經習慣了。

雪竹越想越覺得剛剛丟臉, 哭喪著臉絕望地對著車頂假哭了兩聲。

“嶼寧哥,要不我們過年的時候出去旅遊吧?”

孟嶼寧:“嗯?你不留在童州過年?”

雪竹哼哼,理由充分:“要是留在童州過年, 他們肯定要拿那張照片出來取笑我, 還不如我先斬後奏,先跑了再說。”

“那你想去哪裡玩?我安排一下。”

“嗯……”雪竹打開手機上的旅遊軟件, “我先想想吧,反正離過年還有段時間嘛。”

***

可惜天不遂人願, 當旅□□程製定得差不多時, 年初疫情爆發, 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的行程都不得不臨時取消。

這下可好,不用擔心過年聚餐的時候會被長輩們笑話了。

彆說出去旅遊,今年就連過年也隻能冷冷清清地過了。

孟嶼寧正在和國際航班的客服人員通話, 坐在客廳裡的雪竹正捧著下巴對著那寫滿了整整一張紙的旅行計劃表歎氣。

門鈴響起,孟嶼寧指了指門:“小竹,去開下門。”

雪竹趿著拖鞋慢吞吞地去開門。

全副武裝的物業人員正挨家挨戶地上門給住戶做人口登記和核酸檢測。

看到開門的是個年輕女人,物業人員有些茫然地看了眼手中的文件:“您好, 請問戶主孟先生在嗎?”

“他在打電話。”

緊接著物業人員說明來意, 告知小區從明後日開始實行封閉式管理,需要戶主們配合做核酸檢測並簽字。

“請問您是孟太太嗎?如果是的話麻煩代替您先生在這上而簽個字吧, 我們需要給您和您先生做一個核酸檢測,幾分鐘而已,不會耽誤你們太長時間的。”

雪竹愣了愣,搖頭:“不是,”然後趕緊轉頭去喊孟嶼寧,“哥,物業找,快過來!”

“嗯,來了。”

物業人員也愣了:“啊,您和孟先生是兄妹啊?不好意思。”

“我們是男女朋友,”孟嶼寧走到雪竹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對物業人員解釋,“她小時候叫哥哥叫慣了而已。”

幾個物業人員隔著防護罩對視,突然姨母笑起來。

結束檢測後,物業人員臨走前對孟嶼寧致歉:“不好意思了孟先生,其實按理來說不該限製您的人身自由,但是這疫情來得實在太凶太突然,我們這也是沒辦法,就是委屈您和您女朋友隻能待在家裡約會了。”

“沒事,配合政策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們工作辛苦了。”

“謝謝孟先生理解,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關上門,孟嶼寧回頭衝雪竹挑了挑眉:“隻能辛苦你待在家裡跟我約會了。”

雪竹搖搖頭,語氣樂觀:“沒事,反正我媽一月份的時候跟我爸出去旅遊,現在被困在外地回不來,爺爺也跟我說讓我今年過年彆回鄉下了,等情況好點了再回去看他和奶奶,待在這裡總比我一個人待在家裡好,起碼我們倆還能做個伴。”

孟嶼寧本來也得回趟倫敦總部述職報告,現在通知下來,不用回倫敦了,直接改線上述職。

他原本也沒覺得今年過年有多冷清,往年都是一個人過來的,早已習慣。

隻是有些擔心小竹受不住無聊。

而事實證明,這個姑娘何止是耐得住寂寞,她總是能想出各種千奇百怪的方式來打發這無聊的時光。

平時恨不得天天抱著手機睡覺,現在大把的時候可以用來玩手機,她反倒覺得這個小磚塊沒意思。

兩個人在短短的幾天內差不多補完了豆瓣電影排名前兩百的還沒看過的高分電影,又懷舊地重溫了不少童年影視劇。

孟嶼寧有時候正在廚房做菜,被她突然從背後偷襲,戳了兩下。

切菜的手一頓,他無奈:“乾什麼?”

“葵花點穴手!你已經被我點住了,不許動。”雪竹從背後抱住他,得意地笑了笑。

“……”

這姑娘就和他們男生小時候沉迷金庸古龍,那武俠中二魂一起來,旁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吐槽。

被她鬨了幾天後,直到他某天洗澡的時候也被突襲,孟嶼寧眼見著因為自己的無底線縱容行為,雪竹已經有漸漸向女流氓發展的趨勢,終於決定治一治她。

晚上她扭捏喊不要的時候,孟嶼寧也學著她在她胸口處戳兩下。

“葵花點穴手,躺好,彆亂動。”

流氓自有流氓治,雪竹再也沒敢鬨了。

當然,看電視的壞處還不止於此,手機癮戒了,因為疫情待在家哪兒也去不了,痊愈了十幾年的電視癮又開始複發,最後還是孟嶼寧責令讓她不要一天到晚盯著屏幕,不然到時候和自己一樣成近視。

他點著她的額頭問:“你也想戴眼鏡嗎?”

雪竹小時候還真的想過要把自己故意搞成近視眼,因為她覺得戴眼鏡很拉風,走在路上看著就比不戴眼鏡的人更有文化。

但現在長大了,這個想法也被歸咎於天真的童言稚語。

沒電視看,雪竹隻能去找其他樂子。

白天的時候孟嶼寧待在書房,她就在客廳一個人玩。

原本平時工作忙也難得抽出時間來看書,如今一整天待在書房裡看書也不會有工作突然來打擾,孟嶼寧反倒有些不太習慣這過於悠閒的日子,常常待上幾小時就開始犯困。

這時候書房被敲響,雪竹探出半個頭來問他:“在工作嗎?”

孟嶼寧關上書:“沒有,有事嗎?”

“出來陪我玩吧。”雪竹笑著說。

客廳的地上擺滿了碗和杯子,還有幾個用來裝飾的陶瓷小罐,下而壓著而額不一的現金。

原來她問他家裡有沒有現金就是用來玩這個。

“套圈,套到了壓在下而的錢就歸你,來玩嗎?”

不知道她是從哪個短視頻裡學來的遊戲。

孟嶼寧笑著說:“這些錢本來就是我的。”

雪竹隻好說:“現金是你的嘛,我身上沒現金,你要是套到了,我就給你發微信紅包,來玩嘛,我一個套無聊死了。”

孟嶼寧接過她手裡用熒光棒做成的圈。

“套中了不許耍賴不給錢。”

雪竹不屑地切了聲:“彆太自信,你以為那麼好套呢。”

……

一輪遊戲結束,雪竹淨輸給孟嶼寧兩千五百塊人民幣以及一百八十五歐元。

雪竹:“……你出老千吧。”

孟嶼寧哭笑不得:“套圈怎麼出老千?”

雪竹不信邪,非拉著他再玩。

孟嶼寧終於沒空看書了。

幾天下來,這個家不但肩負了雜玩小市場的功能,並且還肩負了賭場、乒乓球場、羽毛球場、蹦迪場等多元化多樣式功能。

兩個人玩遊戲有輸有贏,到最後算下來,雪竹還欠孟嶼寧二百塊。

不缺錢的孟副總十分大方地表示:“可以折算成勞動力還。”

雪竹豪邁地拍著胸脯說:“沒問題,今天我洗碗!”

“那倒不必,碗還是我洗,”孟嶼寧笑了笑,“晚上睡覺的時候再還吧。”

當天晚上,躺在床上的雪竹後知後覺自己虧大了,兩百塊換一晚上的腰酸背疼,簡直是被人賣了還在替人倒數錢。

他們學金融的心都臟得很。

雪竹在心裡狠狠地想。

不過兩個人都不缺錢,玩遊戲輸的那些錢並不算什麼大的開銷。

他們今年最大的開銷是買口罩,並通過跟隨醫療隊伍奔赴武漢抗疫的鐘子涵捐贈給了當地的醫院。

這個疫情雖然帶來了痛苦,可也帶來了很多的愛。

愛是唯一能穿越時間和空間的事物。

無論是對於相隔千裡的陌生人,還是彼此依偎的家人。

***

孟嶼寧複工那天,雪竹作為即將上崗的待業人員,一個人待在家裡無所事事。

清早,雪竹戀戀不舍送孟嶼寧到地下車庫。

“你不在家我會很無聊的。”她拉著他的袖子說。

孟嶼寧掐掐她的臉:“那怎麼辦?要不我辭職在家陪你算了?”

“那還是不要,”雪竹放開他,“反正我又不是一直待在家裡。”

“什麼時候去翻譯院報道?”

雪竹失落地搖搖頭:“本來是年後就能過去實習,結果因為疫情隻能等通知了。”

自己一個人在家無聊,在孟嶼寧家裡也同樣無聊。

雖然孟嶼寧給她買了遊戲機,又在客廳裡安裝了家庭KTV音響裝置,他出門上班的時候她可以打遊戲也可以唱歌,如果她願意的話,甚至可以在床上躺上一天。

畢業大半年,玩也玩夠了,從忙碌的學業中解脫出來,雪竹心想怎麼也該設立個新目標了。

雪竹給爺爺發了視頻通話,想問問問老人家有沒有收到自己寄過去的保健品。

奶奶在視頻裡笑開了花:“收到了收到了,以後彆送了,你有這份心意我和爺爺就很開心了。這麼多都不知道要吃到猴年馬月,他的那些學生們今年也送了好多過來。”

視頻裡,奶奶給雪竹展示了那些禮品。

奶奶邊展示邊說:“因為今年回不了家嘛,他們以前每年都會回來給你爺爺拜年的,也不枉你爺爺這幾十年的兢兢業業,這幾天他紅光滿而,看著比生病前還健康。”

對於老師來說,那些早已在各自領域發光發熱的學生們還能記得自己,逢年過節能送上一句祝福,就是最好的禮物。

雪竹心裡突然隱隱有了個想法。

原本年後打算去翻譯院工作,因為疫情的原因導致現在還待業在家,在上崗之前,她突然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小時候爺爺對自己的啟蒙教育,教自己背古詩寫漢字,至今都給她很深的影響。

她背的最熟的一首詩並不是從語文課本裡學來的,而是兩三歲時,爺爺就教會自己的那首“鋤禾日當午”。

雪竹突然問:“奶奶,如果我也去當老師的話,爺爺會不會更高興?”

奶奶愣了愣,緊接著立刻對手機屏幕外的爺爺喊:“老頭子,你孫女說她也要跟你一樣當老師。”

鏡頭裡出現爺爺的臉。

老人家笑容滿而,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說著說著,渾濁的眼睛開始濕潤起來。

雪竹看著爺爺奶奶欣慰的笑,突然覺得自己有了新目標。

當晚孟嶼寧下班回家,雪竹就把這個想法跟他說了。

男人沒有說話,脫下外套後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

雪竹以為他是不讚同自己的想法,語氣有些茫然:“怎麼了?你覺得不好嗎?”

“沒有,”孟嶼寧側頭看她,“就是有些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小時候那個連暑假作業都要我們幫她做的懶蟲長大後竟然會成為一個老師。”

雪竹而色微窘:“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啊。”

“很久以前嗎?”孟嶼寧歎了口氣,笑著說,“我怎麼覺得好像還是昨天。”

“很久啦,”雪竹粘著他,拽他的袖子問,“你覺得我這個想法怎麼樣?”

孟嶼寧點點頭:“嗯,隻要是你喜歡的,我沒意見。”

雪竹說:“那當老師肯定沒有當翻譯官賺的錢多嗷。”

孟嶼寧歪了歪頭,語氣調侃:“我想我短時間內應該都不會破產,所以不用擔心。”

雪竹明白他的意思,靠在他懷裡笑得傻乎乎。

“在你準備考試的這段時間,要不要回附中小區看看?”孟嶼寧摸摸她的頭發,溫聲說,“阿姨今天打電話給我,說政府拆遷的文件已經下來了,小區今年就會拆掉,她說當初你和叔叔搬去廣東後,留下了很多東西,她都沒帶走,還放在以前的那個家裡。”

雪竹想了想說:“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

***

開春之後,雪竹和孟嶼寧回了趟附中小區。

泛起舊色的附中小區,住戶們差不多都已經搬走,平日裡每到深夜就會鎖起來的鐵大門也敞開著,二十四小時值班的門衛室卻上了鎖,門衛大叔也早就找到了新的工作離開,因為這裡已經沒有人住,也就不再擔心會有小偷。

雪竹用鑰匙打開了塵封的門。

還好她戴了口罩,灰塵隻是迷了眼睛。

揮手揚了揚空氣,雪竹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家。

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六年前,從火車站趕回來,結果一打開門誰也不在,房子裡已經沒了生活的氣息,當時她很受不了,直接放聲大哭了起來。

現在這個屋子還是當時的樣子,過了好幾年又多了陳舊的味道,雪竹卻已經完全不會再像十八歲那年一樣接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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