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肯過來,究竟是在那邊做些什麼?”陸小鳳笑著問道,看似無意,卻讓林淵心底一顫。
看來無論他多麼小心,還是讓陸小鳳聽到了些聲響。
這不是什麼大事,但若不好好解釋,小事遲早也會變成大事。
陸小鳳實在是個很敏銳的人,比他平時看上去要敏銳得多。
所以他默默地低垂下眼,將眸中光芒儘沉眼底,假作無神之態,再慢慢地走到隔壁,將門打開。
陸小鳳舒舒服服地伸開雙臂,泡在冒著騰騰熱氣的木桶裡。他此刻正用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睛看著林淵,但若細細一看,便可看出那笑意中隱含的憂慮。
任誰都看得出來,花滿樓若出了事,他一定會比誰都心急。
“彆人總覺得你是瞎子,我卻覺得你好像能比瞎子看到更多東西。”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陸小鳳忽而冒出了這麼一句,“你從未來過萬梅山莊,走過來時卻好像來過千百遍一樣。”
——那是因為我現在看得見。
林淵卻不急不緩,微微一笑道:“我雖從未來過,心裡卻已經來過千百遍了。”
陸小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道:“照這樣說,這天下竟是沒有你沒去過的地方了。”
林淵點了點頭,為了避免讓他看出自己內心的情緒,雙眸不由更加低垂,掩住眼底那些幾不可查的光芒流轉,視線也停在了陸小鳳的鎖骨之處。
上次是他闖進花滿樓的浴室,這次是他邀請頂著花滿樓殼子的林淵進入浴室。
你們?
不知是因為花滿樓的精神源即將複蘇,還是因為彆的什麼,林淵忽然心胸激蕩起來,腰腹之間一股灼然熱氣散之不去,而且有直衝口鼻之勢。
看來他還是沒有適應這具身軀。而這具身軀也在排斥著他。
下一刻,林淵忽然側過身子,背對著陸小鳳,抬頭仰望長空。
然後他莫名其妙地歎了口氣,有些悵然地閉上了眼。
“怎麼了?”陸小鳳疑惑地看著他,“你是在擔心什麼?”
他甚少看見花滿樓有過這般惆悵的時候,印象中,他似乎便極少在彆人麵前透出自己的傷心情懷。
林淵緩緩道:“並非如此。”
話雖如此,他卻還是不肯轉過頭來,還是仰頭望天。
陸小鳳眉頭一緊,道:“我倒是很少見到你這種樣子。”
眼見著花滿樓一向樂觀無比的形象逐漸快要化為夢幻泡影,林淵卻似乎死也不肯回過頭來。
他仰天望天如果若真是為了傷春悲秋,那倒也不算什麼。
一回頭,林淵照樣可以巧舌如簧,說上一通道理。陸小鳳出於關心朋友,自然不會在下次見到花滿樓之時提起這樣掃興的事。
花滿樓可以笑口常開,可以包容一切,但他卻也是個凡人,免不了七情六欲的滋擾
所以是人皆有傷懷時,就算是花滿樓也不例外。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的精神源和這具身體似乎並不怎麼相搭,出了點小小的差錯。
現在他貌似是流鼻血了。
所以就算是打死他,他也絕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