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著說這句話的時候,舉手投足之間又有了那股子文士之氣,但他的目光卻絲毫沒有落在閻鐵珊身上。
陸小鳳淡淡地看了一眼閻鐵珊,道:“到底是因為他對你有恩,還是因為你的師傅與他有舊?”
蘇少英的師父自然是峨眉派的掌門獨孤一鶴,也是昔日金鵬王朝的叛臣之一。
“家師自是與此事無關。”蘇少英目光一凜,卻道,“不過他雖對我有恩,如今我也已儘力維護。”
陸小鳳仿佛已經猜出了他的下一句話,笑道:“因為你已儘力了,所以也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棄他與不顧了?”
話音一落,蘇少英麵色一僵,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這血氣方剛的少年人將沉不住氣的時候,他卻說道:“陸大俠若定要這樣認為,我也無話可說。”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了,連一個回眸都沒有落在麵色慘白的閻鐵珊身上。
而看著他的離去,閻鐵珊的呼吸陡然間沉重了幾分,眼角細紋堆疊如樹皮,這一瞬
,他瞬間仿佛衰老了十幾歲一般。
花滿樓歎了口氣,然後走了出去。
他知道陸小鳳必然是有許多話要問一問這位昔日的金鵬王朝舊臣的,而他自己,也有許多話要問另外一個人。
珍珠羅的紗窗隨風輕舞,如美人裙角迤邐委地。
九曲回廊上的木漆殷紅如血,又如暮靄殘陽的酡紅之色。那沉沉的木香混合著荷花池清香四溢,如歌女的歌聲渺渺茫茫地浮現在遠方,隻是隨著越走越聞不到了。
無論再美的風景,恐怕都會如這裡的主人一般,隨風逝去,不複蹤影。
花滿樓走著走著,忽而停了下來,微微一笑,道:“我應該要多謝你方才的仗義之舉。”
林淵卻淡淡道【那並不算仗義之舉,頂多算是保全自身。】
花滿樓笑道:“雖說是如此,若非你及時讓我醒來,我恐怕還要睡上一段時間。”
林淵愣了一下,隨即凜然正氣道【你似乎有什麼問題想問我?】
他似乎並不想在這個問題多做糾纏,因為聽起來實在不像是什麼值得讚許的行為。
花滿樓淡淡道:“方才你為何出言,希望我救下蘇少英?”
林淵退回識海深處的時候本來一直處於觀戰狀態,可後來見到西門吹雪對蘇少英說了那句話,卻忽然在心底說話,希望花滿樓出言相救。
蘇少英並非無辜之人,不僅目的不明,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也未可知。林淵忽然出口提出這個請求,雖讓人奇怪,但花滿樓卻還是照做了。
但蘇少英的行動在林淵看來卻是有幾分令人生疑之處。
第一,他那時被林淵限製住行動,本來離左肩最近,卻硬生生地出了手,襲向右肩。
第二,他本有千百種方法可以用,點穴和掌擊都不錯,可他偏偏選了一種最笨的方法,也是最不與名門弟子氣質相符的方法,那便是扯花滿樓的衣襟。
巧的是,那正好是上次肩膀受暗器襲擊之後留下的傷處。
這不得不令人生疑,也不得不令人深思。
在確定要正式對付這種人之前,他總是想要留下活口,再細細觀察的。
略略思索了幾下,林淵隨即便一本正經,簡潔明了地總結道:【因為……他扒了你的衣服。】
話音一落,花滿樓麵上笑容忽而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