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京師之行(捉蟲)(1 / 2)

林淵回頭瞅了瞅柳淳,雙眉一振,唇邊挑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隻見他先是捂了捂腦袋,一臉詫異地回頭望著自己,眸底的驚駭之意恍如無邊浪潮般滾滾而來,幾欲有噬天之意,那直如刀劍的雙眉緊緊凝起,連麵上的表情也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僵硬。

一番思慮之後,柳嬸還是搖了搖頭表示想不起來。林淵也不介意,饒有興趣地看了看身後人的反應,然後施施然地起了身來。他走到柳淳麵前,微微揚首道:“怎麼了?”

他問的語氣十分平常,仿佛剛剛問出的隻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你為何問出這樣的話?”柳淳頓了頓,麵上一道驚疑一閃而過。

林淵望定他,眼中凝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冷光,幽幽渺渺,如同暗夜裡的一道微弱的燭火。

然後他靠在了牆上,斜眼看著他,唇邊含上一抹莫名的笑意,道:“不過是些玩笑話,你不喜歡嗎?”

柳淳一怔,回過神來看了看林淵,換上一臉正色道:“不是不喜歡,隻是覺得奇怪。”

林淵抱手於胸前,抬眸看向他,道:“奇怪?”

“你一向討厭那人,又為何要用那人的名字來開我的玩笑?”

柳淳看向他,一雙明徹的眼睛眸光半斂,舒舒朗朗間便宛如這月光清朗,可卻照不出人心的種種詭譎莫測。

“原來你竟是開不起玩笑的人。”林淵忽而歎了口氣,“我本以為你是個有趣的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眼神隨即又變得如白愁飛一般倨傲冷漠,充滿疏離之感。

柳淳見了他的神情變化,又連忙斂眉道:“等等,我我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

瞧他那慌裡慌張的模樣,簡直和考場作弊被抓個正著的高中小男生沒什麼兩樣。

頭一次看見他這副模樣,林淵的眸中忽然含了幾分懷念之意,麵上淡淡道:“你這樣子倒像極了我的一個朋友。”

柳淳疑惑道:“你朋友是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林淵看著他,直到把看得他都覺得不自在起來,然後含了一絲溫存笑意,道:“隻是他也如你一般淳厚樸質,喜用劍,一緊張便結巴。”

林淵在這個世界自然是沒有什麼真正的朋友的,所以他嘴裡說的是朋友,心裡說的卻是原著中王小石的種種特點。

不知道為什麼,他越是和這個人相處,就越是覺得對方的行為舉止不似心機深沉的偽裝,倒似是真的有一顆淳樸之心。那清澈眼神中偶爾出現的迷茫一瞬,總是能被他及時地捕捉到。

隻是感覺並不能代表一切,一個人若憑著感覺裁決一切,毫無計劃,也不會有什麼大成就。

所以一定的試探是必要之舉。

而試探之後,還要做好善後工作,否則便不能算是儘善儘美。

“較之彆的武器我確是偏愛用劍,但刀也不錯。”柳淳聽罷後便道,“可是你是如何看出我喜歡用劍?”

“你阻止王禦天的時候下手果決,似是已然猜出了他的出劍路數。”林淵緩緩道,“隻是你的手上未有練劍留下的痕跡,所以你並非經年累月用劍之人,隻是喜用劍,善揣摩劍勢。這樣的習慣在你失憶了之後仍然保留了下來。”

還有一種可能他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怕會被當成神經病:如果一個擅長用劍的人被搶了殼子,不得已鑽到彆人的身體裡,就算隻是殘留些許記憶,但判斷劍勢走向卻也已然足夠。

柳淳點了點頭,眼底含了一絲溫淳笑意,唇邊微挑道:“我看你也是喜用刀卻不常用刀的人?”

林淵一愣,麵上卻波瀾不顯地說了一句:“哦?”

他可沒聽過白愁飛是什麼用刀的高手,也不知柳淳從哪裡得來這結論。

柳淳笑道:“我第一次見你之時見你腰間係刀,可是你殺人的時候,用的卻是你的手指。”

林淵微微低了頭,轉移話題道:“夜已深了,你若還有話就先和柳嬸說說吧。”他喜歡用刀,更喜歡用刀時那種斬斷一切旖旎溫柔的狠厲決絕。刀和他的性子合得來。刀或許遠沒有劍那般清盈瑰美,也不能作遊龍翩飛,龍蛇亂舞之狀,卻有一種瀚海潮生的厚重大氣凝於其中,讓人不由得心向往之。

總而言之,有時他可能還要用到刀,所以這話一定不能說得太死。

既然不能說得太死,那就彆說,乾脆跳過好了。

柳淳看了看柳嬸,見她麵上隱露疲憊之

色,便道:“她老人家身體已不如年輕人強健,現下也到了入睡之時,我們還是出去談吧。”

林淵走了出去,回過頭看著柳淳動作輕柔地關上矮舊的房門,麵上的神情在一如既往的淡漠中,但卻好像多了點什麼。

試探這種陽光溫暖係的時候,他總是不知不覺地會把試探變成了談心,一不留神便忘記了自己的初衷,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忽然道:“既然你不喜歡剛才那個玩笑,那我希望你我都能忘記方才我問的那個問題。”

就算他不想忘記,白愁飛也肯定對此毫無印象,到時候柳淳隨口一提,那可能就會出大樂子了。

柳淳本想說不必如此費心,但看他如此鄭重其色,便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下一刻,林淵便足尖一點,飛身一掠,停到了自己最初睡覺的地方,確定自己沒有擾亂踏過來留下的腳印的時候,他才悠閒地躺在了樹乾之下,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柳淳看著他在清雅月光映襯下白潤如美玉的臉龐,隻覺得他似乎與剛開始遇到的又有些不同,但又說不出有哪裡不同。

或許他說的對,一個人的麵孔本就有很多樣,如殘月有虧,月相萬千,每一種都不儘相同。

無論如何,看著他如今這般清潤如玉的容顏,卻比看著任何東西都讓他覺得平靜、安寧和愉悅。

柳淳看著樹下淺睡的人微微歪了歪頭,然後毫無機質地笑了。

白愁飛醒來之後便和柳淳一起去與溫柔相會,三人一齊乘船前往京師,一路近觀濯濯漢水,遠看波平如鏡,眼映著船影山影燈影樹影,隻覺得這幾日時光無限美好。

三人有說有笑,關係更進一步,趁著一晚月色晴明,柳淳便拿出自己製的一隻竹蕭吹了起來,白愁飛興致一上,便忍不住舞了起來。溫柔什麼都不會,隻好觀賞著月下清舞影,遠聽著竹蕭聲幽幽。

不過幾日之後,船到了岸上,便是分離之時了。

溫柔要去找她的大師兄,白愁飛和柳淳便隻能另尋生路。

讓林淵十分欣慰的是,一行下來柳淳雖然聊了許多,卻始終未再提及那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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