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幾乎快要興奮得一飛衝天,白愁飛的眼底也含上了一絲奇異的亮色。
可是等著小侯爺走後,柳淳忽然頭腦冷靜了下來,躊躇了半天,才問道:“你說我們是你的兄弟?可……可我們相識不過半天,你……你也不知道我們是誰。”
蘇夢枕挑眉道:
“雖然我們相識不久,卻已同種過生死。況且誰規定了結拜要先查對過家世、族譜、六親、門戶的?這是挑女人才有的規矩。”說完這個,他還翻了翻白眼道,“你們要是不想留下也可以走,但我仍是會把你們當做兄弟。”
柳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愁飛也不由得怔了怔。
他雖知蘇夢枕敢行非常之事,卻不知道他做事竟能如此肆意妄為。
這場在路旁撿到結拜兄弟兩枚的戲碼看下來,許多人隻怕都會替蘇夢枕開心,可惜林淵看了半天,卻隻想罵他一聲笨蛋。
招人的時候最重要的一點原則就是:本事誠可貴,人品價更高。
隻有笨蛋才會這麼逞一時英雄之氣,不通個底細便招進來個人品額已欠費的白眼狼來,對之委以重任讓對方折騰得要了自己命不說,還把自己的家當幾乎敗個精光。
不敢江湖頂端人士似乎總喜歡行常人不敢行之事。
或許他不這麼做,就不是天下第一樓的樓主蘇夢枕了。
但林淵始終覺得,那些為了保護蘇夢枕出逃而在白愁飛手下死去的老部下,若能回過頭來再細想今日他們主子的所作所為,應該會抱有一番截然不同的想法吧。
可惜說來說去,林淵卻並未真的有一絲鄙夷之情,更多的是惋惜和悲歎的衝動。
看到這樣的人,他總是想著悲歎一聲,卻又死死忍住。
不過再多的變故都是後來的事了,就現在來說,這三人的關係還是很和諧的,和諧到幾乎要讓他忘記了白愁飛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牢騷歸牢騷,蘇夢枕當然不會真的是個笨蛋。
所以拜完兄弟之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讓柳淳和白愁飛去幫自己完成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不過在做大事之前,人總得好好休息一晚。
畢竟白愁飛和柳淳都已經算是大戰一場過的人了,沒有理由不去休養一下。所以他們這次便在風雨樓找了個房間好好睡上一晚。房間很好,床鋪也軟得很,軟得不像是江湖人該睡的東西。
然後便是林淵的活動時間了。除了應急的時候出來,他都隻能趁著白愁飛睡著的這一段工夫出來透個氣。可惜出門散個步,他都會撞上對月沉思的柳淳。
清雅無塵的月光灑在他的麵容上,襯得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越發沉凝。那瘦弱的身軀,仿佛將要融進這皎皎月光之中。
林淵皺了皺眉頭,還是走了上去。
既然出來了,就不妨問些話。反正柳淳知道什麼話不該在白愁飛麵前提起,他也不怕多警告對方幾次。
柳淳似有所覺地回過身,道:“你應該多休息一會兒。”
林淵淡淡道:“你都可以出來,我為什麼還要休息?”
柳淳微微一笑,道:“但是你畢竟還是中了毒。”
林淵麵色淡漠道:“不礙事了,你還在想白天的事嗎?”
蘇夢枕後來充當免費導遊,帶著他們去參觀了金風細雨樓,還讓情報總管楊無邪出來見了他們一麵,說了不少白愁飛當年風雨飄搖的事跡,可惜卻沒有查到多少柳淳的消息。
柳淳那時神情鬱鬱,但卻似乎已經料到了這一點,也沒有過多驚訝之情。
說實話,他現在也有點不確定這家夥究竟是記得多少,又忘掉了多少。
柳淳笑道:“今天的確發生了許多事。”
“的確如此。”林淵挑眉道:“不過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事?”
柳淳一怔,苦惱地摸了摸頭,笑道:“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說完,他便將路上遇到王禦天的部分說了出來。
林淵不動聲色地聽他說完,道:“他雖是個笨蛋,但似乎是個知道不少東西的笨蛋。”
柳淳略帶躊躇地看了他一眼,忽熱用手扒開了衣服,從懷裡取出一個布包來,再小心翼翼地解開,將裡麵的東西展給林淵看。
林淵眉間一動,驚詫道:“這是我替你擋掉的暗器,你竟還留著?”
“我覺得會用上便悄悄拿了,後來碰到王禦天時,他告訴我這隻是普通的迷藥。”柳淳抿了抿唇,道,“我不甘心,便又去問了問楊總管。”
——楊無邪絕對不會睜著眼睛說瞎話。沒有碰上附加失憶功能的迷藥真是……真是太不幸福了
“哦?”林淵依舊是那副對一切事物都漠不關心的神情,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暗器,身後的手掌緊緊攥成拳頭,似是要將它揉進手心裡捏得粉碎。
柳淳歎了口氣,繼續道:“他說這暗器上的確隻是迷藥。”
——話說這樣下去的話看來得采用另一方案了,希望白愁飛不會討厭精分少年這一光榮稱號。
雖說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是這一天似乎來得早了一些。
柳淳一抬眼,以純然眸光迎上林淵一如既往的淡漠。
“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