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千麵公子王憐花,在下實在是佩服至極。”
慕霜璃雖然收斂了麵上的憤然之色,但那眼中好似蘊了無形的鋒刃,轉瞬之間便能傷人於無形。
林淵可清清楚楚地記得方才慕霜璃還想著能與他以兄弟相稱。
可沈浪一來,他就好似就有了依靠似的,完全變了副模樣,仿佛一點也記不起方才說的那些驚天動地的話語。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他要是還存著與王憐花兄友弟恭的想法,然後在沈浪麵前天花亂墜地說上一通,林淵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因這憑空降下的九霄神雷而心神震蕩。
到時再一個精神不穩,被他成功偷襲,那可就好玩了。
幸好他方才已經趁著對方不注意,偷偷地拿了那首飾盒,如今也不怕對方再開掛。
想到這層之後,林淵凝眸看著沈浪,唇邊的笑意淺淡如清波瀲灩。
“這世上沒有人是不喜歡聽一些恭維之語的。隻是沈兄尚未脫離險境,這話也未免說得太早。”
他看起來依舊是那般溫和有禮,但這話的語氣便已經有些不同了,細細一聽,便知其中多了幾分冷淡。
沈浪默默地看了一眼麵色不善的慕霜璃,心中霎時了然如明鏡。微微抱緊了昏迷不醒的朱七七,麵上的微笑一如往昔般溫潤和煦。
“王兄並非歹毒之人,我想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誤會。”
林淵淡淡道:“知人知麵不知心,沈兄怎不知我不是你這位慕兄所說的那樣奸詐狡猾?或許我方才那副大義凜然狀也是裝出來博你信任的。若要完全放心,還是等先出去了再說吧。這樣對你我都有好處。”
他越是這樣說,就越是讓人無所適從。
“王兄多慮了。”沈浪先是無奈淺笑,然後轉頭看向慕霜璃,容色淡然道,“慕兄,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吧。”
慕霜璃點了點頭,但那注意力卻從未遠離過林淵。
按理說王憐花絕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他要是一點也不擔心警惕,那他的智商就是被狗叼走了。可惜眼前的這個人殼子依舊,魂卻換了。
林淵便給沈浪指了條密道,又在臨行前叮囑他要忘記自己放他出走的事。
“我此舉有負於母親的教
誨,此生也不想再提起。以後若是有緣再見,沈兄也莫要再提起此事了。”
他隻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浪身上,仿佛根本就看不見他身邊跟著的慕霜璃。
沈浪點了點頭,便沒有再說什麼,隻是身如清風,一縱如飛,雖然身上抱了個人,但卻好像一點負擔都沒有的樣子,隻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密道中。
慕霜璃倒也乖覺,知道此時不是多話的時候,隻是他走的時候,深深看了林淵一眼。
上一刻看著沈浪的背影時林淵還是容色淡淡的,此刻他卻雙眉一挑,眼角生春,笑如桃花,眼波流轉間生出無限魅然風情來。
這才是王憐花的本來麵目,不是麼?
雖然他如今又神情變幻,恢複成了以往那般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可擺在與他不和的慕霜璃麵前,卻充斥著挑釁的意味。
而隻有在他麵前露出這樣的麵目,才能欣賞這人氣急敗壞的模樣。
大義凜然的王憐花聽起來的確是挺囧的。但是林淵方才作此舉本就是為了激怒慕霜璃。如果他因此而惱羞成怒,在沈浪麵前口不擇言,讓他起了疑心,那就是中大獎了。
無論做什麼事,都須精心籌謀,步步為營,方可笑到最後。
可惜慕霜璃似乎也並沒有看上去的那般衝動,倒還像是識趣的人。畢竟他剛剛隻說了快活王是自己的父親,沒有爆出自己是快活王的男寵之類的驚天大雷。王憐花若是聽了前者,可能會不爽,但也會手下留情,若是聽了後者,那就沒有然後了。
雖然慕霜璃方才也有動怒,但是也僅限於口頭上不冷不熱地諷刺幾句,挑不起什麼大風波。
可人畢竟是有脾氣的,如今麵對這樣赤/裸/裸的挑釁,他難道還能無動於衷?
正這麼想著,林淵看著眼前的人,唇邊剛剛斂起的笑意刹那間便煙消雲散了。
慕霜璃的確是給出了與之前不同的反應。
看見林淵的那抹看似如桃花般爛漫的溫潤笑意,他似是眉間一顫,眸光半斂,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雙頰漸漸泛紅,如有酡色流霞流連於浩渺蒼穹之上。
——臉紅?你臉紅個蛋蛋!給我來個正常的反應啊,不能酷帥狂拽的放狠話,就算是來個邪魅狷狂笑也
行啊。
林淵畢竟沒有鏡子,也不能準確估計王憐花傾城一笑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在他還在糾結的時候,疑似嬌羞的慕霜璃已經絕塵而去,再無蹤跡。
而林淵也開始發現,他應該要試著摒棄多年以來的直男思路了。否則他可能永遠也摸不清這位神秘來客的牌路。至於這樣的改變是否會對他以後看待事物的心態產生怎樣的影響,那是他自己也預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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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淵應該慶幸原本被王憐花遣走的白雲牧女此刻正散在各處守衛,她們的聽話給了他不少便利。而秘密地放走了這三人之後,林淵便悄悄地回到那個被破窗而入的房間,老老實實地躺在地上,擺了一個優雅的姿勢。
雖然他自己是很想四肢伸展呈大字形的,但是考慮到這樣既不自然又不好看,隻好作罷。
而王憐花也很快醒來。
雖然已經醒來,他卻還閉著眼睛裝昏,而在運轉內力後發現自己身上沒有受控的跡象之後,王憐花才便暫且放心,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