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石隻稍稍歇息了一兩個時辰,便辭彆林淵,離開了三合樓。
今時畢竟不同往日,他手下還有一大票兄弟等著他回去主持大事,在這種時候,他還不能退。
方恨少和唐寶牛就要被問斬了。
雖然誰都知道這是蔡京故意設局引白道諸人前去,但是若因為顧惜所謂的性命而放棄救這兩位豪俠義士的唯一機會,眾人心中也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而這次監斬方唐二人的有眾多高手,包括方應看方小侯爺和米有橋米公公。
先不說他們自身武功如何,就看他們前一個是炙手可熱的小侯爺,後一個是權勢滔天的公公,就知道他們身邊都不缺絕頂高手作為侍衛仆從。
這樣的人,本該是惹不起,也是不該惹的。
但人活在這世間,總有些事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
就像是王小石所說的那樣,在這座皇城裡,所謂的公道正義已經許久沒有這樣重視了。
即使是以一種不太光彩的方式被提起,公義還是在人心之間。
大家或許隻是需要個口子,然後便能順著這道淺淺的口子在皇城的天空上撕成兩半,一半黑,一半白,然後在交錯的黑白正邪之間,站在屬於自己的那一方,然後暢快廝殺,迎風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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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菜市場前冷霧蒼茫,霜覆百裡。
方應看正微笑著看著囚車緩緩到達問斬地點。
他的笑容比女兒家的還要溫柔甜美,但在場諸人卻沒有人敢小瞧這唇紅齒白的少年。
就連身為他合作夥伴的米公公也對這少年頗為忌憚。
方應看卻和和氣氣地問道:“公公,你說,王小石那班人會來嗎?”
他問話的時候,簡直像是個天真不解世事的小孩,就連唇邊的笑容,都似一朵含苞欲放的白蓮花。
米公公的眼神便如這霧氣一般灰冷。
他先簡單分析了當前白道眾人的情況,然後才眯眼緩緩道:“他們明知道是局,早知道是計,卻還是一樣可能會來。聰明人常常會做糊塗事。他們自稱是‘俠’;一個人一旦給套了‘俠名’,翻身難矣。”
這話字字誅心,鋒銳逼人,方應看也隻答道:“所以他們一定會來。”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眉宇之間,極其少見地掠過一絲浮躁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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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終於還是來了。
隨著儈子手下的刀被一堆暗器打偏,場內忽然湧出許多青衣蒙麵的大漢。他們如暗夜幽靈一般,忽然出現在這世間,卻飄飄蕩蕩不肯離去,也不願靠近法場核心區域,隻重點解決外圍敵人。
隻可惜方應看拍了拍手,便有更多高手將這群人團團圍住。
他手下有“八大刀王”,另有“核派”何怒七,“突派”段斷虎等等,沒有哪個是好相與的。
決戰一觸即發。
但方應看隻是橫眉冷立,身上那華貴無匹的赤紅衣衫在寒霧凜風中分外顯眼。
他像是在等什麼,等得分外焦躁,分外憂心。就連米公公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果然,不久之後,劫法場之人已成功接近了待斬的死囚,但他們卻發現這兩個死囚根本就不說他們想救的人。真正的唐寶牛和方恨少還在彆處!
可到了這個時候,方應看卻沒有一絲得色。
因為他忽然發現對方已經識破了這個簡單的局。而派人救假唐寶牛和假方恨少也隻是拖延之計,真正的精銳部隊根本不是這群青衣蒙麵漢,白道大部分人馬早已出發去了真正的法場。
那麼真正的法場又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