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微微瞪圓:“你怎麼來了?”
衡玉遞了根糖葫蘆給他:“我過來瞧瞧。”
“多謝洛主,不必了。”了念推辭。
“真不吃嗎?你看我買了四根,正好一人一根,等會兒我們都吃上了,你什麼吃的都沒有,那可多寂寞啊。”衡玉蠱惑道。
了念默默伸出了自己的手。
等了悟念完驅魔咒出來時,就瞧見他的師弟和洛主兩人靠在牆角那裡,手裡各抓著一把魔葵子在啃。
了悟:“……”
“了悟師兄你出來了。”衡玉上前,把一串糖葫蘆遞給他。
想了想,又抓出一把魔葵子遞到他手心裡。
她的儲物戒指裡,除了各種寶貝外,就是各種零嘴。前段時間從合歡宗趕來這裡,她可是把這一路的特產都給買了個遍。
等了悟接過,衡玉才走進廂房找滿雪兒。
“喜歡吃嗎?”了悟看向了念,溫聲問道。
了念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佛修是苦修,他從小到大生活在寺廟裡,很少吃過這些零嘴。但他這個年紀,本來就是最饞這些零食的時候。
了悟抽出一顆糖葫蘆送進嘴裡,再啃了一顆葵花子——這就算是嘗過了洛主的心意。
剩下的,他全部都遞給了念。
“吃吧。”
了念眼睛微亮:“謝謝師兄。我吃完這些就膩了,以後還是會好好苦修,不會饞嘴的。”
了悟摸了摸他的頭頂。
-
廂房裡,衡玉把手中最後一串糖葫蘆遞給滿雪兒。
等她吃得差不多,衡玉又取出一本遊記。
遊記封麵有些舊了,滿雪兒鄭重接過,撫了撫封麵的褶皺。
“多謝仙子。”
“我隻是在履行自己的諾言。”
衡玉想了想:“冒昧問一下,你介意把你的事情告訴我們嗎?”
滿雪兒有些羞澀:“我怕仙子不耐煩聽。”
她是很樂意講的。
其實滿雪兒有些遺憾,她想,如果她能早點兒遇到這位仙子,可能就不會鑄下這種大錯。
但大錯已經鑄成,能夠在自己的內心被徹底侵蝕之前遇到這位仙子,也是一種幸運。
“我主要是想讓了悟聽一聽。”得到滿雪兒的允許,衡玉起身走出廂房,探出半邊身子看著了悟和正在嗑魔葵子的了念,“進來吧。”
滿雪兒把糖葫蘆吃完,這才慢慢開始講起她的故事。
和李府的婚事定了下來,就再無更改的可能。滿雪兒知道這一點,痛苦過後決定把她對趙凡的感情都壓下去,嫁進李府做李嘉的妻子。
剛嫁入李府時,李老夫人、兩個妯娌和李嘉的妹妹都在刁難她,時常說些冷嘲熱諷。滿雪兒性子內向,隻覺得心中苦悶。她有一回忍不住向李嘉傾吐這些事情,李嘉卻表現得十分不耐煩地樣子。
從那之後,滿雪兒就沒再向她的丈夫抱怨過一句。
她回了娘家,父母也隻會催她好好籠絡李嘉的心,用婆家的東西來補貼娘家。
這些,都還可以忍受。
她本來就是個逆來順受的類型。
一直到成婚四個月,李嘉參加科舉考試失利。
他心情苦悶喝多了酒,滿雪兒扶著他為他更換衣服,結果……李嘉那苦悶的心情得不到舒緩,他借著酒勁狠狠扇了滿雪兒一耳光。
等李嘉酒醒後,他一個勁向滿雪兒道歉。滿雪兒以淚洗麵,但無論是娘家還是婆家都沒人站在滿雪兒這邊,她最後咬著牙原諒了李嘉。
但在那之後,李嘉就逐漸變本加厲起來,有些不順心就對滿雪兒推推搡搡。
“一個月前,李嘉動手把我推倒在地,我的肚子狠狠撞在桌子上。當時我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那個孩子當場就沒了。”
說起這麼痛苦的往事,滿雪兒還是很平靜。
是那種已經徹底麻木的平靜。
孩子掉了。
沒有人指責她的丈夫,所有人都指責她沒有保護好孩子。
那段時間裡滿雪兒壓根睡不著覺,隻要一閉上眼,她耳邊就會響起嬰兒細弱的哭聲。
從那時候開始,反抗的念頭一點點升起。
執念入骨,邪魔之氣趁機侵蝕她的內心。
憑借著邪魔之氣,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人成功殺死煉氣三層的丈夫。
“就是這些。”滿雪兒說。
她疲倦地閉上眼睛。
“阿彌陀佛。”了悟輕聲念了句佛號。
眾生皆苦。
這就是滿雪兒施主所承受著的痛苦嗎。
了悟看向衡玉,給她傳音:“洛主那裡可還有多餘的糖果?”
“嗯?”
愣了愣,衡玉好像猜到他想做什麼了。
她遞了一捧新糖果給他。
了悟起身,用兩隻手捧住糖果,把它們都舉到滿雪兒麵前:“吃些吧。”
滿雪兒怔愣:“……多謝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