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不想承認自己理解能力不行。
但,他覺得這兩天師徒之間的溝通格外不愉快。
於是他忍不住語重心長道:“乖徒弟,你能說人話嗎?”
衡玉盤膝坐在遊雲身邊。
小白似乎是察覺到她興致不高,湊過來蹭她的掌心。
衡玉摸了摸它,將《合歡宗宗史》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來,慢慢翻閱:“說起來,我還從未認真翻閱過這本古籍。”
遊雲瞥一眼,滿不在乎道:“你師父我活了上千年,不也沒仔細看過。”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麼般,整個人如貓被踩住尾巴炸起來,“你——你——”
衡玉翻到她想看的內容。
相關的內容少得可憐,僅有短短兩段。
“原來這花這麼好養活。”
亮光一閃,一個裝滿泥土的普通花盆落到衡玉和遊雲身邊的空地上。
埋在土裡的種子半露出來,看上去就像是個水仙花塊根般。
遊雲瞳孔猛縮,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下來。
他剛要出聲阻止,衡玉便抬眸瞥他一眼。
那是怎樣的眼神。
遊雲記著這個眼神記了好久。
一直到後來慢慢品想,他才意識到那眼神裡所有晦澀而難以說出口的情緒,以至於現在的她明明是笑著的,眼裡卻像是下了一場冷寂的雪。
製止住遊雲的動作,衡玉慢慢拔掉匕首的刀鞘。
鋒利的刀刃露出來。
在手心輕輕一擦而過。
鮮紅而刺目的血從手心噴出來,將白得反光的匕首弄臟。衡玉沒移開匕首,她加重幾分力度,讓血流得更歡暢些。隨後她轉了轉自己的手腕,借著匕首引流,讓這些黏稠而溫熱的液體全部滴入花盆裡。
“疼。”衡玉淡淡道。
血還在滴著。
滴落進花盆時,明明動靜很輕,遊雲卻覺得自己的耳朵和心臟都要被這種血液潺潺流動的聲音吵得炸開。
這千載來,他的情緒越來越淡漠。現在,氣惱,憤怒,心疼,種種情緒交織在心間,開口說話時,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顫音:“笨蛋,這能不疼嗎?”
“師父,你是哭了嗎?”衡玉詫異,側頭看他。
“哭什麼。”
遊雲惡狠狠道。
頓了頓,他又有些無奈道:“因為有個笨蛋不想顯露自己的情緒,隻好由她的師父代勞了。”
衡玉嗤笑。
隨著這一笑,她的眉眼鮮活起來,即使唇色逐漸泛白,依舊化不去她臉上的豔色。
土壤表麵已經完全浸濕。
遊雲伸手要去奪她手中利刃。
衡玉乖乖鬆手。
下一刻,一枚丹藥被直接壓進她唇間,遊雲再次惡狠狠道:“為師真的是被你氣死了!!!”
“啊。”
衡玉發出無意義的語氣詞,似乎是在想要說些什麼。
“正好,氣死了就沒人在我頭上作威作福。”許久,她開口說道,笑得有幾分惡劣。
遊雲:“……”
他壓了壓心間的怒氣,知道她是故意如此。
整理一番思緒,遊雲問:“何至於此。你們明明——”
“師父。”
衡玉打斷他的話,睫毛下垂。
最後一縷餘暉投照在她眉眼裡,睫毛下方形成淡淡陰影。
“彆說了。”
“你覺得我心狠也罷。”
“覺得無法理解我這番舉動也好。”
“但我知曉,如何才是對了悟最好。”
那位神秘前輩,與她有著相同的目的。
在這件事情上,他絕對不可能騙她。
“……他對你用情至深,你覺得這樣對他真的好嗎?”遊雲遲疑片刻,還是問了。
衡玉突然抬手捂臉。
她沒動,連肩膀都沒抖過。
就這麼直挺挺坐著。
“我……”隻是開口說了一個字,衡玉便沒再往下說。
遊雲裝作沒聽見她聲音裡的哭腔,抬手拍拍她的肩膀。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便將靈力注入她的身體,讓她冰涼的體溫稍稍上升些許。
許久許久以後,衡玉慢慢放下自己的手。
她依舊是一副平淡而清冷的模樣,沒有絲毫失態。
連頭發都柔順至極,沒出現過絲毫淩亂。
現在,她正猶如個旁觀者般冷靜剖析自己。
“可能還是因為我對他用情不夠深吧。”
“我之前惱怒那些人逼他。但我知道他並未將那些人放在心上,所以他不會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如今我才知曉,我方是那個逼他最狠的人。”
所有人都在逼他放棄。
連她也在。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到現在,這段感情裡都是了悟更用心。
他不知該如何進退得當的愛人,於是隻好用了自己十足的力。
相比之下,衡玉就顯得漫不經心也更進退得當。
這樣的狀態不能說不好,但兩相對比下,就顯得傾其儘數為搏憐惜的那個人有些許卑微:)
今天也是憐愛大和尚的一天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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